王爷,京城急报!袁宗皋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罕见地带着颤抖。
朱厚熜转身,看到白发苍苍的长史手捧黄绫诏书跌跌撞撞进来,身后跟着晓薇。二十六岁的她早已褪去少女的青涩,一袭藕荷色比甲衬得肤若凝脂,手中托盘上的茶盏却微微晃动,泄露了平静外表下的波澜。
皇上……驾崩了。袁宗皋扑通跪下,内阁杨廷和大人遵皇太后懿旨,议立王爷入继大统!
朱厚熜脑中轰然作响。两年前那个夜晚蓝月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等你将来登基为帝……——竟一语成谶!
诏书说……说皇上无子,按兄终弟及祖制……袁宗皋老泪纵横,王爷是先帝最近支的堂弟……是最合适的天子人选……
朱厚熜接过诏书,黄绫上墨迹犹新。他本该狂喜,却感到一阵刺骨寒意——晓薇的目光如冰刀般钉在他背上。
袁长史先去准备接驾事宜。他强作镇定道。待袁宗皋退出,朱厚熜猛地抓住晓薇的手腕:你们早就知道?
晓薇不躲不闪,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知道又如何?你以为当了皇帝就能逃脱轮回诅咒的惩罚?她俯身在他耳边轻语,查攀安,紫禁城将是你的金銮殿,也是你的炼狱。
三日后,兴王府全员忙碌,准备进京事宜。
朱厚熜独自在祠堂向父王灵位告祭,忽闻一阵琵琶声如珠落玉盘。他循声来到后院亭中,蓝月一袭天水碧纱裙,指尖在弦上翻飞。
《霓裳羽衣曲》?朱厚熜皱眉,此时奏此欢愉之曲,大不敬。
蓝月轻笑道:我奏的是《长恨歌》——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她指尖一转,曲调骤变肃杀,王爷可知杨贵妃的结局?
朱厚熜胸口隐隐作痛:你们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莫胜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去年她已通过武举成为兴王府护卫统领。只是提醒王爷,史书记载嘉靖帝在位四十五年,其中三十年不上朝。
朱厚熜瞳孔微缩:你们要囚禁我?
晓薇捧着龙袍从廊下走来,是你自己囚禁了自己。她展开金线密织的龙袍,王爷试穿看看?
当朱厚熜穿上人生第一件龙袍时,三人突然同时按住他的胸口。
一阵剧痛袭来,他跪倒在地,看到自己胸口透过衣料发出暗红色的光芒——那三个符文如烙铁般灼烧着他的肌肤。
记住这痛感,蓝月柔声道,从今往后,每道圣旨、每项决策,都要先问过这里。她用纤细的指尖戳着朱厚熜心口。
五月初,钦差队伍抵达安陆。朱厚熜以皇帝仪仗启程,晓薇、蓝月、莫胜男分别以司寝宫女、钦天监女官和锦衣卫千户身份随行。
袁宗皋因年迈留任兴王府长史,临别时他老泪纵横地叮嘱朱厚熜道:陛下切记,应以江山社稷为重……
车驾行至京郊,礼部官员前来迎接,却要朱厚熜以皇太子礼从东安门入,居文华殿。
荒谬!朱厚熜掀开车帘,遗诏明明要我即皇帝位,何来太子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