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的脸色阴沉如水：爱妃病糊涂了。太子李瑛勾结二王谋反，证据确凿，朕亲自下的诏。
没有谋反……武惠妃抬起头，眼中流下两行血泪，是臣妾买通了太子身边的宦官，伪造了密信……是臣妾在陛下的茶中下了致幻药，让陛下梦见太子持剑入宫……
李隆基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翻倒，武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武惠妃却像是豁出去了，继续道：王皇后……也是臣妾下的毒……还有赵丽妃的难产……皇甫德仪的小产……
她每说一桩，李隆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这些后宫隐私，有些他心知肚明却故作不知，有些则是第一次听闻。
为什么？李隆基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为什么现在告诉朕这些？
因为他们来找我了……武惠妃的眼神涣散，看向李隆基身后，就在您后面……李瑛手里拿着白绫……他说……他说陛下也该尝尝这滋味……
李隆基猛地回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龙屏风。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爬上来。
你疯了。他冷冷地说。
是啊……臣妾疯了……武惠妃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如同夜枭，从臣妾害死第一个孩子开始就疯了……陛下知道吗？臣妾这辈子怀过七个孩子……只活下来瑁儿一个……这是报应啊……
她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看！这是李琚昨晚用匕首刺的！他说要挖出我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李隆基倒吸一口冷气——那伤疤分明是旧伤，已经结痂多年！
高力士！李隆基厉声喝道，传太医！惠妃癔症发作，需要静养！
武惠妃却突然扑上来抓住他的龙袍：陛下！您也看见了对不对？他们就在这大殿里！您闻到了吗？血腥味……是李瑶的血……他被灌下毒酒时，吐了好多血……
李隆基用力甩开她，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确实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陛下……武惠妃瘫坐在地上，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醒，臣妾死后，求您放过瑁儿……他是无辜的……
李隆基心头一震。这样的话，他曾经听王皇后临死前说过，听赵丽妃说过……如今，又从武惠妃口中听到。
爱妃言重了。他勉强维持着帝王威仪，你只是病了，好好调养……
武惠妃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封奏折：这是臣妾的认罪书……还有这些年……做过的所有事……她将奏折高举过顶，求陛下……在臣妾死后……再看……
李隆基示意高力士接过奏折，发现火漆已经封好。
当武惠妃被宫人搀扶着离开后，李隆基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鬼使神差地走向偏殿的铜镜，镜中的自己竟然满头白发！
陛下？高力士小心翼翼地唤道。
李隆基猛地回神，镜中的自己又恢复了正常。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手中那封沉甸甸的奏折，突然不敢打开。
收起来。他将奏折扔给高力士，锁进密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