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指令传到汴州时,李琦正在府中与王元宝密谈。听闻“可直接面见皇帝”,王元宝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他做盐生意多年,虽富甲一方,却从未有机会踏入皇宫。李琦则盯着“功劳簿永不作废”几个字,心中盘算:若李瑁真能成事,这便是投名状;若不成,有“永不作废”的承诺,新君也未必会苛责。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再议议。”
三日后,汴州城突然来了一队唐军——并非来施压,而是护送一批伤兵返乡休养。这些伤兵多是汴州周边县镇的人,其中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被抬到王元宝门前,哭着说:“王老爷,我家就在杞县,叛军来时,若不是乡亲们用扁担打跑他们,我爹娘早就没了……”
王元宝闭门听着,想起自家在杞县有万亩良田,若叛军再至,损失的可不止百石粮食。他连夜找到李琦:“刺史大人,我愿出粮两千石,再组织一千盐工参战。”李琦见他松口,也顺水推舟:“本官也捐俸银千两,组织州兵五百。”
消息传到江南道时,苏州知府正发愁如何应对太湖流域的叛军余孽。这些残部乘船流窜,劫掠商船,官兵围剿了数次都没能根除。看到汴州转变的消息,知府灵机一动——太湖周边渔民熟悉水性,若能组织他们造船巡逻,岂不是比官兵更有效?
他找到渔民领袖周伯通,这位白发老者年轻时曾在水师待过。听完知府的提议,周伯通拍着大腿:“早就该如此!那些狗贼抢了我三船鱼货,还伤了我侄子,老汉正想报仇!”
三日内,太湖渔民自发组织了五十艘渔船,每船配着渔网、鱼叉,还有官府支援的弓箭。周伯通亲自带队,在湖面布下“迷魂阵”——用数十张巨网在水下结成障碍,专捕叛军的小船。首战便擒获三十余名叛军,缴获的粮食足够渔民队伍三个月的开销。
当江南的捷报传到幽州时,李瑁正在翻阅各地送来的民兵名册。太原的张启年已在护粮战中立了功,汴州的盐工队擅长挖地道,太湖的渔民成了水上奇兵……他忽然对周明笑道:“你看,地方之力,比我们预想的更厉害。”
周明却指着地图上的岭南道:“只是这里,至今未有动静。”
岭南道远离战场,刺史冯盎又是岭南大族首领,对朝廷事务向来不甚热心。使者送去的檄文,据说被他随手丢在了一边。
李瑁思索片刻,对使者道:“你再去一趟岭南,带三样东西——一,幽州之战中缴获的叛军旗帜,告诉冯刺史,这些人曾扬言要南下饮马珠江;二,一本功劳簿,告诉他前几批响应的州县已录入功绩;三,朕的佩剑,告诉他,若岭南愿出兵,这把剑便暂由他保管,待平叛后,朕亲自去岭南取回。”
使者临行前,周明不解:“殿下,冯盎骄纵,为何要赠剑?”李瑁望着南方:“岭南地势偏远,冯盎需要的是尊重。朕赠剑,不是命令,是托付。”
一月后,岭南传来消息:冯盎组织了三千“藤甲兵”,这些士兵穿着当地特有的藤甲,轻便且能防箭矢,正沿着驿道北上。随信而来的,还有冯盎的亲笔信,字里行间透着豪迈:“殿下放心,岭南儿郎虽远,却知家国大义。藤甲兵到日,必为殿下扫清前路!”
李瑁将信放在案头,看着沙盘上越来越多的小红旗——从河东到江南,从中原到岭南,原本空白的区域正被一点点填满。系统适时弹出提示【地方响应度已达七成,平叛后勤保障能力提升40%,叛军活动空间压缩至原有的三成】。
他走出大帐,夕阳正将天边染成金红。远处的练兵场上,来自各地的民兵正与禁军一同操练,口音各异,却喊着同样的口号。李瑁忽然明白,所谓天下,从来不是朝堂上的运筹帷幄,而是这千万双手,共同撑起的一片天。
“周参军,”他轻声道,“传令下去,下一批使者,去那些还在观望的州县。告诉他们,平叛之功,不分先后,来了,便是自家兄弟。”
风从漠北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帐外越来越响亮的呼号。李瑁知道,地方的力量才刚刚开始汇聚,而这股力量,终将成为压垮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前路或许仍有波折,但当千万人的心拧成一股绳时,再大的风浪,也能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