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穿过枝叶的稀疏月光，何不牧定睛一看，瞬间头皮发炸！
那是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身材瘦小，脸色苍白，怀里死死抱着一个鼓鼓囊囊、散发着微弱灵力波动的灰色布袋。
更要命的是，他认识这家伙——外门有名的“耗子”。
真名不知，以消息灵通、手脚不干净、擅长钻营着称！
“耗子？”何不牧下意识叫出声。
地上的“耗子”也看清了撞他的人——一个浑身黢黑、只在关键部位挂着破布条、还冒着热气的裸男！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何……何不牧？！你你你……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何不牧老脸一红，正想解释，远处执法弟子的呼喝声和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
“在那片灌木丛里！分开搜！”
“气息很杂！不止一个！”
耗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也顾不上研究何不牧的行为艺术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抱着怀里的布袋就想继续跑。
“站住！耗子！你怀里藏的什么？是不是偷了丹房的废丹？”一个冷厉的声音突然从侧前方传来！
一道穿着执法堂制式黑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树影中闪出，堵住了耗子的去路！
那弟子眼神锐利如鹰，显然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耗子怀里的东西有问题。
耗子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又坐回去。
何不牧心里咯噔一下！完蛋！被包饺子了！
前有执法堂，后有追兵！旁边还有个偷丹贼拖油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烬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看戏不嫌事大”的兴奋，在何不牧识海里响起：
“小子！机会！那耗子怀里的布袋，灵气驳杂混乱，但量大管饱！是上好的‘劣质薪柴’！抢过来！烧了它！”
抢？何不牧一愣。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烧垃圾？
“蠢货！”烬恨铁不成钢，“那袋子里肯定是废丹！蕴含的灵气虽然垃圾，但量大！
你烧了它，不仅能补充能量，还能制造一场‘灵气烟花’！
混乱的灵气爆炸，足够遮蔽气息，制造混乱！
这是跑路的艺术！懂不懂？！”
何不牧眼睛瞬间亮了！艺术！对！跑路的艺术！
说时迟那时快！何不牧在执法弟子扑向耗子的瞬间，动了！
他没有冲向执法弟子，也没有逃跑，而是如同饿虎扑食，猛地扑向被吓得僵在原地的耗子！
“拿来吧你！”
何不牧低吼一声，动作快如闪电，一把将耗子死死抱在怀里的灰色布袋，硬生生抢了过来！
布袋入手沉重，隔着粗糙的布料，都能感觉到里面无数颗圆滚滚、散发着混乱驳杂灵气的东西在滚动——
果然是废丹！数量还不少！
“何不牧！你找死！”耗子反应过来，发出凄厉的尖叫。
“大胆！放下赃物！”执法弟子也惊怒交加，掌风呼啸，直拍何不牧后心！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何不牧眼中厉色一闪！他将抢来的布袋狠狠往空中一抛！
同时，识海道火之种疯狂运转，将体内刚刚积蓄的所有暖流，毫无保留地顺着双臂，狠狠注入那个抛飞的布袋！
“给我——烧！！！”
轰——！！！
一声并不算惊天动地，但绝对足够混乱的闷响在半空中炸开！
那灰色的布袋瞬间被点燃！
无数颗废弃的低阶丹药如同被点燃的劣质炮仗，在夜空中噼里啪啦地疯狂爆裂！
红的、绿的、黄的、黑的……
各色混杂着丹毒和混乱灵气的光团、烟雾、冲击波，如同被捅了马蜂窝的烟花厂，轰然炸开！
瞬间笼罩了方圆十几丈的空间！
浓郁的、刺鼻的、混杂着焦糊味、硫磺味和各种奇怪药味的彩色烟雾，如同厚重的幕布，瞬间遮蔽了视线！
混乱驳杂的灵气乱流四处冲撞，扰乱了修士的感知！
爆炸的冲击波更是将猝不及防的执法弟子和耗子都掀了个趔趄！
“咳咳咳！”
“我的眼睛！”
“什么鬼东西？！”
惊呼声、咳嗽声、咒骂声在混乱的彩色烟雾中此起彼伏。
“就是现在！跑！”烬的声音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亢奋。
何不牧没有丝毫犹豫！
他趁着这绝佳的混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猛地扎进旁边更深的、被烟雾笼罩的荆棘丛中！
甚至顾不上脚下被尖刺划破的剧痛，也顾不上背上那祖宗基座，因为吸收了爆炸逸散的驳杂能量，而发出愉悦的轻微嗡鸣。
他埋头狂奔，将身后的彩色烟雾、混乱喧嚣、还有耗子那绝望的哭嚎：“我的丹！我的灵石啊！”
以及执法弟子气急败坏的怒吼：“抓住那个裸奔的纵火犯！”统统甩在了身后。
赤脚踩过冰冷的溪流，惊起夜宿的水鸟。
身影掠过寂静的山岗，融入沉沉的夜色。
背上那滚烫的包裹，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在黑暗中微微搏动。
何不牧一边跑，一边感受着体内道火。
因为吸收了刚才爆炸中一丝极其微弱的、未被完全污染的灵气，而传来的满足感，以及脚底板传来的阵阵刺痛和温热愈合感。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狰狞。
跑路的艺术？
不。
这分明是……捡垃圾的胜利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