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去尝试抓住那一道微弱，却真实存在过的、名为“尊重”与“另一种可能”的光芒？
而此刻，苏景明已经驾驶着那辆低调而性能卓越的黑色奥迪A8，平稳地滑入了凌晨时分空旷寂寥的城市街道。
仪表盘上幽蓝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大多已经熄灭，只有一排排路灯，像忠诚的哨兵，散发着昏黄而孤独的光晕，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不断变幻又迅速消失的光影。
他打开了车窗一条缝隙，让微凉的、带着清晨湿润气息的夜风猛烈地灌入车厢，吹拂着他略显发烫的脸颊和额头，也试图吹散脑海中那些依旧有些混乱和沉重的思绪。
今晚这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会面，虽然充满了不可预测的情感交锋和潜在的巨大风险，但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他成功地将淤积多年的真相，像排毒一样，彻底倾倒了出来，打破了莎玛心中那些因信息不对等而产生的、固执的误解和执念。
这本身，就是一种解脱。至于黔西北项目的投标……他将最终的选择权，以一种近乎道德绑架的方式，交还到了她的手中，同时也将一道沉重无比、关乎人性与利益的选择题，赤裸裸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步险棋，走钢丝般的冒险，赌的是她内心深处尚未完全被王室规则泯灭的良知与那份对他或许残存的情谊。但这已经是目前形势下，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扭转乾坤、四两拨千斤的策略。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镜中自己那双即使在疲惫中也依旧锐利如鹰隼、坚定如磐石的眼睛。
无论莎玛最终如何抉择，是成全还是夺取，他都已经在心理上和战略上，做好了最充分的应对准备。
守护七小河和九洞天那片纯净的山水，是他不容触碰、绝不退让的底线，这关乎的不仅是商业利益，更是他苏景明立身于世的根与魂。
车子缓缓驶入掩映在梧桐树影下的徐家别墅区，周围万籁俱寂，只有轮胎碾过路面落叶的细微沙沙声。他停好车，熄了火，却没有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靠在质感高级的驾驶座椅背上，闭上眼睛，任由疲惫感如潮水般阵阵袭来。黑暗中，莎玛最后抬起头时，那双蒙着水汽、充满了懵懂、脆弱与巨大迷茫的眸子，在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一闪而过，如此清晰。
他轻轻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消散在密闭的车厢内，带着一丝复杂的、连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理清的意味。
今夜，注定有很多人无眠。金陵的某个五星级酒店套房里，迪拜的深宫之中，或许还有别的相关之人。
而当天边那轮太阳无可阻挡地再次升起，将光芒洒向这片古老而又现代的土地时，新的、或许更加复杂的博弈，又将随着晨曦，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