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明驾驶的奥迪A8融入金陵城的夜色,而金陵国际酒店顶层的套房里,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莎玛公主依旧赤足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灯火在她空洞的眸子里明明灭灭,像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苏景明最后的话语,那句“恨你,恨你们迪拜王室”,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每一次回响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但奇异的是,这刺痛并未引向怨恨,反而像一根探针,搅动了沉积在她心底多年的、对那黄金牢笼的厌倦与反抗。
她猛地转身,动作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踉跄。真丝睡袍的腰带松散,衣襟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肤,但她浑然不觉。
她像一头被困在华丽囚笼中的母狮,焦躁地在宽敞得过分的房间里踱步,柔软的地毯吞噬了她的脚步声,却吞噬不了她内心越来越响亮的咆哮。
那些过往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现:母后永远端庄、却鲜少有真实温度的微笑;宫廷教师刻板地教导她如何成为一个符合王室标准的公主;每一次出访,她就像一件被精心包装的展品,展示着迪拜的富庶与“开明”。
还有那些络绎不绝、眼中闪烁着对权力和财富渴望的求婚者们……而苏景明,是唯一一个,在她剥离了公主光环后,依然能看到她作为“莎玛”这个人本身,并且……敢于拒绝她,甚至在此刻,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尊重”她的男人。
“说服母后?”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的冷笑,“呵……”她比谁都清楚那位铁腕女王的手段和意志。在母后眼中,一切都是可以权衡的筹码,包括女儿的婚姻和幸福。所谓的“说服”,不过是她天真的一厢情愿,如同苏景明所言,她“做不到”。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叛逆,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里翻滚、积蓄。她走到那部需要特殊权限才能拨打的、加密的卫星电话前。
那部电话造型古朴,颜色暗沉,像一头蛰伏的怪兽,连接着她无法摆脱的过去和枷锁。她的手指悬在冰冷的按键上方,微微颤抖着。窗外,天际线的青色又浓郁了一分,黎明正在逼近。
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按下了那一长串熟悉的号码。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漫长,每一声都敲击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电话几乎是在响到第三声时就被接通了,速度快得显示出对方或许一直在等待,或者,这部电话本身就具有极高的优先级。
“莎玛?”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声音沉稳、威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更多的是属于上位者的冷静。那是她的母亲,迪拜的女王陛下。
即使隔着千山万水,通过电流的转化,那份无形的压力依然精准地传递过来。“这么晚联系,是金陵那边出了什么紧急状况?还是投标有了新的变数?” 女王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目的性。
听到母亲声音的瞬间,莎玛积攒的勇气仿佛漏气的气球,差点消散。她习惯性地想要汇报,想要遵从。但苏景明那双决绝的眼睛,和她此刻心中燃烧的、名为“自我”的火焰,给了她最后的力量。
“母后……”她的声音一开始有些发颤,但很快,她强迫自己稳定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种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冰冷,“没有紧急状况,也没有投标变数。我打来,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女王在那头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显然对女儿这种语气感到意外。“哦?什么问题,值得你在凌晨时分打扰?”
“当初,您私下向苏景明提出的条件,除了众所周知的联姻,是不是还包括……要他放弃中国国籍,入赘我们王室?”莎玛一字一顿地问道,指甲几乎掐进了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