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莎玛公主,则仿佛一尊用冰雪雕琢而成的神像,对张董的话语充耳不闻,甚至连一丝最微小的反应都欠奉。
她依旧维持着那个无可挑剔的、透着王室尊严的坐姿,墨镜后的目光似乎穿越了喧嚣的会场。
落在了某个虚无的远方,又或许,是穿透了层层阻碍,牢牢地锁定在苏景明,以及他身边那个穿着珍珠白色套装、正微微倾身与他低语的徐一蔓身上。
只有她那自然垂放在膝盖上、戴着丝质手套却依旧能看出指节微微蜷缩、用力到有些发白的手指,无声地泄露了她内心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波澜不惊,静水流深之下,或许正暗涌着不为人知的漩涡。
徐一蔓将张董那边自编自导的这出“殷勤戏码”尽收眼底,她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峭弧度,身体向苏景明那边靠了靠。
用仅有两人能捕捉到的气音低语道:“瞧见没?张董这迫不及待摇尾巴示好的样子,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抱上了两条多么粗壮的金大腿。
不过,那位来自华尔街的‘红发女王’,似乎并不怎么乐意被他这么紧紧地抱着呢。”
苏景明目光依旧平视前方,仿佛在认真研究ppt上复杂的股权结构图,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露易丝是纯粹的逐利者,她的世界里只有风险与回报的冰冷计算公式。在最终的价码和条件明确之前,她不会轻易让任何情感或者看似稳固的联盟影响到她的判断,至于莎玛公主……”
他在这里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仿佛在斟酌用词,声音里注入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凝重,“她的棋盘,似乎更大,落子的意图,也更加……迷雾重重。”
“那我们……”徐一蔓的眼中不可避免地掠过一丝阴霾,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我们的资金实力,真的有可能与迪拜王室……同台竞技吗?”
苏景明没有立刻回答。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指节因为悄然用力而微微泛白。不能力敌,便需智取。这是自古以来的兵家之道。
迪拜资本的优势在于其体量的绝对碾压,但劣势呢?或许在于他们对这片土地的文化肌理、人情世故、政策脉络缺乏足够深入的理解?也或许在于……
莎玛公主此次行动背后,那可能存在的、非纯粹商业驱动的个人化因素?这看似铜墙铁壁的包围圈中,是否存在着某些细微的、可供他利用的裂缝?
冗长而令人疲惫的招标说明会,终于进行到了最后的提问环节。主持人开始念诵台下提前收集的、经过筛选的书面问题。
会场内那种僵硬的、仿佛被冻结的气氛稍微松动了一些,各方代表开始与邻座交头接耳,交换着彼此对刚才信息的理解和初步判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评估与算计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只涂着勃艮第红指甲油、手腕上戴着限量版百达翡丽星空表的手,优雅而坚定地举了起来。是露易丝·梅。
她的动作并不张扬,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主持人显然也认出了这位声名显赫的“华尔街之狼”,语气立刻变得格外恭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梅女士,您请讲。”
露易丝缓缓站起身,她没有去接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只是那么随意地站着,身姿挺拔而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