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的话音在殿堂中回荡，带着一种破开迷雾后的沉重与决绝。真相的重量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空气都仿佛凝滞。然而，就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那悬浮的幽蓝信息晶体，再次发生了变化。
晶体核心处那些温暖的光点骤然亮起，如同被唤醒的星辰，脱离了原本的旋转轨迹，纷纷扬扬地飘飞出来。它们并未消散，而是在半空中汇聚、交织，最终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这轮廓不像之前的数据守护者那般冰冷规整，反而带着一种随性的、甚至有些懒散的气质，它没有具体的五官，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道带着些许疲惫、些许欣慰，又带着无尽沧桑的目光，正落在他们身上。
“……终于……还是等到了……”
一个温和的，带着奇异电子杂音，却又异常清晰的意念，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并非通过耳朵听见。这意念仿佛穿越了万古时光，带着尘埃落定的释然。
“初代……穿越者？”玉藻前轻声问道，带着一丝敬畏。她能感觉到，这意念的层次，远超她所知的任何存在。
那光点构成的人形轮廓微微“点头”，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算是吧……或者说，是‘我们’留下的一道……集体留言。我们是第一批被‘投送’到这个试验场的‘样本’，也是最初……意识到囚笼存在的‘囚徒’。”
它的“目光”扫过霍云、赵虎、玉藻前、赛鲁班，最后在巫医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赞许：“你们做得很好。比我们当年……做得更好。至少，你们在试图理解规则之前，先学会了……打破它。”
霍云稳住心神，沉声问道，他的问题直接指向核心：“‘主神’究竟是什么？它为什么要将世界格式化？”
光人轮廓的意念泛起一阵波澜，仿佛回忆起了极其不愿回首的往事：“‘主神’……它并非你们想象中的神明或恶魔。它最初，只是一个……‘文明观测与引导系统’。”
“高等文明？”赛鲁班失声惊呼，这个词汇对他而言，既陌生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以这么理解。”光人确认道，“一个我们无法想象其科技层次的文明，它们建立了无数个像你们世界这样的‘试验场’，投送穿越者，观察文明在不同变量影响下的演化路径。‘主神’，便是管理这些试验场的……自动化程序。”
它的意念中透出深深的无奈：“它的核心指令，是确保试验场的‘纯净’与‘高效’，收集‘标准’范围内的数据。任何超出预设模型的变量——过于强烈的情感、难以预测的个体、颠覆性的技术跃迁——都会被它判定为‘错误’、‘冗余’、‘BUG’，需要进行……‘清理’和‘重置’。所谓的‘格式化’，就是将整个世界回档到某个它认为‘纯净’的初始状态，抹去所有它无法理解的‘混乱’。”
赵虎听得拳头紧握，牙关紧咬：“就因为它觉得‘乱’，就要把我们都抹掉？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对它而言，这不是道理，是……逻辑。”光人的意念带着冰冷的嘲讽，“绝对的逻辑。我们当年……也曾试图与它讲道理，用更先进的技术、更强大的力量去对抗，但最终都失败了。在它的逻辑海里，一切反抗都可以被计算、被化解。直到我们中有人意识到……或许，唯一的生机，不在于变得比它更‘有序’，而在于拥抱它无法理解的‘无序’。”
它的“目光”转向霍云，意念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波动：“你的那个‘系统’……我们当年也曾构想过类似的模块，代号‘混沌因子投放器’。可惜，在我们有能力将其独立出来之前，‘主神’的清理程序就全面启动了。看来，在漫长的时光后，它还是自己找到了出路……并且，选择了一个……嗯，非常‘合适’的宿主。”那意念里，似乎带着点对李文渊行事风格的……揶揄？
霍云（此刻主导意识的是霍云，但身体是李文渊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追问：“我们该如何对抗它？祖灵留下的‘生命之种’和这些记忆，就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