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书封光芒在这一撞之下,先是猛地一暗,仿佛被掐住了脖子,随即像是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更加刺眼、却明显充满了紊乱和惊怒气息的血红光芒!书页那疯狂的翻动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汹涌而出的浓稠黑雾也随之一滞,翻滚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
趁着这本书内部力量因为剧烈冲突而陷入短暂紊乱、那股强大的吸附力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裂隙的绝佳时机,我感觉到右手五指恢复了一瞬间的、极其微弱的控制力!
给老子...滚开啊啊啊!我用尽此刻身体里所能榨出的最后一丝气力,配合着那丝即将彻底消散的灼热感最后的余威,腰腹核心猛地发力,将僵直许久的右臂,连同那本邪门的书,狠狠地朝着侧前方的地面甩去!
啪嗒!哐当!
一声沉闷的坠地声响起,那本纠缠不休的黑皮书终于脱离了 y 的手掌,掉落在几步之外坚硬的地面上,甚至还弹跳了一下,发出不小的动静。
书一离手,右臂那股如同万载玄冰般的阴寒邪气,顿时如同失去了源头,开始飞速消退,虽然整条手臂依旧残留着刺骨的寒意、剧烈的酸痛和深入骨髓的麻木感,仿佛不属于自己,但至少,控制权回来了!覆盖手臂的那些狰狞的暗红色邪异纹路,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在皮肤表面留下了一些淡淡的、像是被严重冻伤或烫伤后的不规则红痕,火辣辣地疼。
那本黑皮书掉落在地后,封面那刺眼的暗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急速闪烁、明灭了几下,最终地一声,彻底熄灭了,变得黯淡无光,看起来就像一本蒙尘的、毫不起眼的旧书。从书页中涌出的浓稠黑雾也失去了持续的供给,开始缓缓地、不甘心地消散,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感和侵蚀性,石室内的能见度逐渐恢复。但它并没有就此变成死物,书页依旧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某种诡异生命韵律的节奏,微微起伏着,像是在沉重地喘息,又像是在黑暗中进行着无声的酝酿,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时机。
石室里的光线虽然依旧昏暗,但至少不再是彻底的黑暗了。
我顾不上检查手臂的伤势,也顾不上喘匀那口差点憋过去的浊气,立刻扭头,焦急地望向叶瓷的方向。透过逐渐变淡的黑雾,隐约看到她跪坐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护着怀里的囡囡,一只手死死捂着孩子的口鼻,另一只手徒劳地挥动着,试图驱散周围的雾气。她自己的脸色也难看至极,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被残留的黑雾呛得不停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快!快爬到洞口那边去!离那本该死的书远点!越远越好!我一边忍着右臂的剧痛和喉咙的灼痛感咳嗽,一边朝着她大喊,同时自己也顾不上形象,连滚带爬地,用尚且能动的左手和双腿,狼狈不堪地朝着那个象征着生路的、透进微光的洞口方向挪动。
叶瓷听到我的喊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不适,紧紧抱着呼吸微弱的囡囡,跟我一样,几乎是匍匐在地,手脚并用地朝着洞口爬去。每一下移动都显得那么艰难,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仓惶。
我们俩最终一前一后,几乎是同时瘫软在了洞口附近相对干净的地面上,后背紧紧靠着冰凉的石壁,张大嘴巴,如同离水的鱼一样,贪婪地呼吸着从洞口渗入的、虽然稀薄却相对清新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感觉像是真的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浑身上下都被冷汗和恐惧浸透了。
刚...刚才...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叶瓷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颤抖,她心有余悸地望向不远处地上那本看似安静、却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不祥气息的黑皮书,眼神里充满了后怕。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这玩意儿跟黑纹教,跟那扇该死的劫门,绝对脱不了干系,而且恐怕还是核心级别的玩意儿。我盯着那本书,眉头紧紧锁在一起,陷入了深思。刚才的经历虽然凶险万分,几乎丧命,但那丝突然觉醒的、源自掌印本源的灼热力量,以及它展现出的对这本书邪气的明显克制作用,让我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这本充满了邪恶的书,内部恐怕不仅仅蕴含着危险,更可能藏着极其重要的秘密,甚至可能...关乎如何彻底封印、乃至毁灭那扇劫门的关键?或者,揭示了掌纹劫更深层的真相?
危险与机遇并存。这本书就像一把双刃剑,或者说,一个潘多拉魔盒。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还出去吗?叶瓷看着近在咫尺、透入代表着安全与生机光芒的洞口,声音里充满了渴望,却又带着一丝不确定。逃离这个噩梦之地是本能,但刚才的经历让她也意识到了那本书可能非同小可。
我看了看那个诱人的洞口,又看了看地上那本安静得过分、却让人无法忽视的黑皮书,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斗争。
现在立刻出去,顺着这条通道,大概率能够逃离这个地下魔窟,保住性命。以我们三人目前的状态,这是最理智、最安全的选择。但是...如果这本书里真的记载了彻底解决劫门的方法,或者关于、命钥本质、关于这场劫难根源的终极秘密...就此放弃,置之不理,那林三刀的牺牲,我们这一路付出的惨痛代价,之前所有的挣扎和坚持,意义何在?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而且,谁能保证这本邪书不会被后续误入此地的人,或者黑纹教的残党找到?那岂不是放虎归山,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可要是带上它...这玩意儿的邪门和危险程度,刚才已经体验得淋漓尽致了。它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甚至可能是一个拥有自主恶意的活物。以我和叶瓷现在这油尽灯枯、重伤濒死的状态,别说研究它、控制它了,能不能在携带它的过程中不被它再次侵蚀、控制都是个大问题。这简直就是在与虎谋皮,是在走钢丝!
怎么办?是求稳保命,放弃这可能的终极线索?还是冒险一搏,带着这个巨大的隐患和可能的希望,继续前行?
就在我眉头紧锁,内心天人交战,难以抉择的当口,地上那本一直着的黑皮书,竟然又起了新的、诡异的变化!
它不再散发出一丝一毫的黑雾,封面也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跟路边捡的破旧笔记本没啥两样。但...它的书页,却开始以一种非常缓慢、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规律的生命节奏,微微地、一起一伏地颤动着,仿佛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在沉睡中呼吸的活物?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完全不同于之前那充满恶意精神冲击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所荡开的涟漪,柔和而持续地从那本书中扩散开来,精准地、直接地传递到了我的脑海深处。
这一次,不再是充满攻击性和污染性的侵蚀,而是一种...带着某种古老苍凉韵律和模糊信息的...低语?或者说,是某种加密的、片段的...传承?
这低语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万古的时空屏障,但我凝聚全部精神,隐约捕捉到了几个闪烁着真相光芒的、关键性的词语碎片:
...命纹...归一...非是...吞噬...乃...补全...
...劫门...核心...非是...门户...乃...裂隙...
...钥匙...亦是...锁芯...契机...在于...逆转...
...逆纹...溯源...可...断...因果...
这些词语的碎片,如同散落的拼图,在我脑海中闪烁、碰撞,每一个都似乎蕴含着颠覆认知的、关乎这场劫难本质的秘密!
这本书...它刚才那股邪恶的侵蚀力量,或许是一种被扭曲后的防御机制?或者,它本身就在筛选能够抵抗它、有资格接触其核心信息的存在?它现在...是在尝试向我传递真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