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家人们!信号…好像…捕捉到一点…非常微弱的…能量波动…关于…失踪已久的…掌纹cp…天啊…难道…劫终者…未死?…他们到底…在哪里…现在临安市…市民…情绪…非常恐慌…有传言…黑纹教…近期…活动迹象…异常频繁…”
是赵小萌!是她的直播声音!虽然模糊得像是隔了几十层厚厚的墙壁,信号弱得随时会断掉,但那独特的语调和内容,我们绝不会听错!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像一个无声的惊雷,在我们刚刚获得片刻安宁的心湖里猛然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和叶瓷几乎是同时猛地抬起头,视线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骤然降临的沉重。
我们躲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鬼地方,根本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外面……外面的世界竟然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劫终者未死”?这他妈是哪个王八蛋传出去的谣言?!黑纹教那帮阴魂不散的杂碎,又在趁机兴风作浪?临安市民已经开始恐慌了?
“劫…未终…”叶瓷低下头,看着自己左掌心那尚未完全恢复平静、仍有一丝黑气萦绕的神农纹,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重复着那守护残念留下的警示,脸色难看得像是结了一层冰。
“何止是未终…”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感受着掌心那灰色印记与这石室、这水池之间若有若无、却切实存在的玄妙联系,同时脑海里还在不断回荡着赵小萌那断断续续、如同幽灵信号般的直播回响,“听这动静,看这架势,他妈的简直是刚拉开序幕,正戏还没开场啊!”
我们拼了老命,差点就把四条性命全都交代在那个诡异的山谷和那些杀不尽的尸傀嘴里,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清除了身边最直接的致命威胁。结果呢?一觉醒来却发现,外面的世界不但没有因为我们这几个“关键人物”的消失而恢复平静,反而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劫终者未死”的消息,可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我们这几个所谓的“当事人”,毫无疑问,已经被推到了这场即将到来的、更大的风暴的最中心,想躲都躲不掉!
因果?这他妈哪里是沾染,这简直是被人用最强力的胶水,把我们和这破劫死死地粘在了一起!绑定了!想甩锅?门都没有!
叶瓷咬紧牙关,用手支撑着冰冷的池壁,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身体刚刚脱离支撑,就猛地一晃,差点软倒下去。我眼疾手快,赶紧伸手牢牢扶住了她几乎没什么重量的身体。
“我们必须出去。”她抬起头,看着我,那双刚刚恢复些许神采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的是我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倔强和破釜沉舟的决绝,“不能再躲在这里了。外面需要真相,需要有人去阻止黑纹教的阴谋,需要有人告诉所有被蒙蔽、陷入恐慌的人——‘劫’还没有结束!远远没有!”
我看着她还十分虚弱、连站都站不稳的身体,又扭头看了看旁边依旧在昏睡但气息平稳了不少的林三刀,以及他怀里那个同样没有苏醒迹象的囡囡,心里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只想仰天长啸。这他妈的才刚捡回半条命,伤势都还没好利索,就又要急吼吼地往那个明显已经变得更凶险的火坑里跳?
但是,理智告诉我,她是对的。从我们被命运的旋涡卷进这“天纹地相劫”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无法独善其身,无法置身事外。那守护残念说得一点没错,我们已经深深地染上了这该死的因果,像陷入了最粘稠的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躲,是根本躲不掉的。
“出去是肯定要出去的,这点没跑。”我叹了口气,扶着她,让她重新慢慢坐回池边,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但是,就凭咱们现在这状态?你站都站不稳,老林和囡囡还没醒,我也就是个半残废。就这么出去,是能给黑纹教那帮孙子送业绩?还是给临安市民表演当场暴毙?至少,得等老林能自己动弹了,囡囡醒了,咱们仨多少恢复点能抡拳头的力气再说。”
我伸手指了指身边这汪安静散发着微光的水池,语气缓和了一些:“这地方,这池水,现在是老天爷……哦不,是不知道哪路神仙留给咱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和翻盘资本。必须充分利用起来,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尽快恢复状态。”
叶瓷听完我的话,沉默了片刻,紧抿着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认可了我这虽然保守但更为稳妥的计划。她不再多言,重新将双手都浸入那冰凉的池水中,闭上双眼,摒弃杂念,全力引导着那股蕴含着净化与温养力量的气息,游走全身,安抚躁动的掌纹,修复受损的元气。
我则向后一靠,将整个后背贴在冰冷而粗糙的池壁上,仰起头,望着石室穹顶上那些倒悬的、如同利剑般的钟乳石,耳边似乎还在隐约回荡着那断断续续、如同幽灵信号般的直播回响,心情复杂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劫终者未死”……
也许,赵小萌这个头铁又八卦的丫头,这次误打误撞、拼命想要捕捉我们信号的直播,并不仅仅是带来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坏消息。
它更像是一道微弱却执着的光芒,一道从那个我们已经脱离太久、混乱不堪的外界,顽强地穿透层层阻碍,最终投射到我们这片绝境中的、接引我们回去的微光。
一道无声地告诉我们,战斗还远未结束,残局仍需收拾,我们必须拖着这残破之躯,回去面对一切的微光。
而这池水中蕴含的古老力量,或许,就是我们重返战场前,最后的补给与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