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殿内,光线明亮了许多。高大的药柜直抵屋顶,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贴着药材标签。几个药堂学徒穿梭其间,忙着称药、打包。一名穿着绸缎长衫、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管事,正坐在柜台后,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算盘,正是药堂管事,叶明远。
看到叶凡一家进来,殿内瞬间安静了片刻。所有学徒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带着各种意味不明的打量。
叶大山深吸一口气,搀着叶凡走到柜台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明远管事,我儿叶凡伤势未愈,之前的药已用完,烦请再支取一份。”
叶明远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依旧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拖长了腔调:“哦?是大山族长啊。叶凡侄儿的伤,族里不是已经看过,也开了药了吗?怎么,还没好利索?”
柳氏忍不住上前一步,哀求道:“明远管事,凡儿他伤得重,咳得厉害,之前的药……药效似乎不太够,您行行好,能不能给换些更好的药材?哪怕……哪怕年份足一点的凝血草也行啊!”
叶明远这才停下算盘,抬起眼皮,那双精明的眼睛在叶凡苍白虚弱的脸上扫过,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更好的药材?大山嫂子,你这话说的,族里的资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一份药材的支取,那都是有规矩,有定例的。叶凡侄儿资质……呵呵,用的药那也是按规矩来的。再说了,”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云天少爷前几日修炼有所突破,正需要大量药材巩固境界,药堂的库存也紧张啊。你们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又是叶云天!
叶凡感觉到父亲搀扶自己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明远管事,”叶凡强忍着咳嗽,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叶明远,声音虽弱,却清晰,“我观那药方中,通络藤药性猛烈,于我如今经脉有损无益,能否更换为性味温和的‘蕴脉兰’,或减少通络藤的份量?”
这话一出,不仅叶明远愣住了,连殿内的学徒们也面面相觑。叶凡一个资质平庸、不学无术的小子,什么时候懂药理了?还说得头头是道?
叶明远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随即被浓重的鄙夷取代。他嗤笑一声:“呵!叶凡,你什么时候成了医师了?族里医师开的方子,也是你能质疑的?蕴脉兰?那可是珍贵药材,是你有资格用的吗?老老实实用你的通络藤去吧!”
他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还是原来的方子,爱要不要。不要就赶紧走,别耽误药堂做事!”
冰冷的拒绝,毫不掩饰的轻蔑,如同一盆掺杂着冰碴的污水,将叶凡心中刚刚燃起的、试图以理据争的微弱火苗,彻底浇灭。这药堂之路,已然被堵死。家族的冷漠与不公,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下一步,该如何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