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沈旭的“意外车祸”（上）
冰冷。粘稠。恶臭。黑暗如同凝固的沥青，包裹着林霄的每一寸皮肤。污浊的污水没到腰部，散发着刺鼻的腐烂和化学药剂混合的死亡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每一次挪动脚步都牵扯着断裂脊椎深处那被强行压制的、濒临爆裂的剧痛。基因崩溃的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无声跳动：6小时55分19秒。
他紧握着那枚冰冷的金属徽章，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徽章中心的复杂图案在绝对的黑暗中，竟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幽蓝光晕。这微弱的光芒，是他唯一的指引，也是他仅存的慰藉——沈心玥用生命换来的指引。
坐标光流…就在这地狱般的下水道深处！
他艰难地跋涉着。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不知名的腐败物。污水冰冷刺骨，混合着工业废料和排泄物的毒素，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不断侵蚀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黑暗中，不时传来“吱吱”的鼠类尖叫和某种大型生物滑过水面的诡异声响。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沼气。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在黑暗中反复切割着他的意识。沈心玥最后那绝望而释然的眼神…油桶爆炸的冲天火光…王瘸子胸口透出的刀尖…“屠夫”张那双冰冷如毒蛇的鹰眼…还有…那碗散发着致命甜腥的“神仙草”汤…
“沈旭…”林霄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这一切！贫民窟的陷阱！毒气暗杀！王瘸子的灭口！沈心玥的牺牲！都是这个疯子！都是沈氏的阴谋！他们…在阻止他找到坐标！阻止他拿到母亲的基因样本！
复仇的火焰在冰冷的污水中熊熊燃烧！支撑着他残破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黑暗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似乎有光？不是徽章发出的微光，而是…一种更幽暗、更诡异的…暗绿色光芒？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林霄的心猛地一沉！警惕地停下脚步。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污水流动的汩汩声和远处老鼠的窸窣声，似乎…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嗡鸣声？来源…正是那暗绿光芒的方向！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徽章的光芒似乎受到某种吸引，微微亮了一些。转过一个弯角。眼前豁然…不，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巨大的、由废弃金属管道和混凝土残骸堆积而成的“巢穴”，出现在下水道一侧的凹陷处。巢穴中央，一株…不！是一团…难以形容的“东西”！它像是一株巨大的、畸形的蘑菇，又像是一颗搏动的、布满血管的肉瘤！主体呈现暗红色，表面覆盖着粘稠的、如同鼻涕虫分泌物的粘液，无数扭曲的、如同触手般的暗绿色藤蔓从主体延伸出来，深深扎入周围的污水和淤泥中！而那些暗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正是从这些藤蔓的尖端散发出来的！它们如同呼吸般，有节奏地明灭着！空气中那股甜腥恶臭的气味…浓烈了十倍！源头…就在这里！
神仙草！不！是G-7病毒的原生体！毒源母体！
林霄的瞳孔骤然收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了铁蛋的话：“后山…有个洞…里面…好多…红色的…草…会发光…”原来…“后山”的洞…就是这下水道！沈氏…竟然把病毒母体…藏在这种地方！用整个贫民窟的人…作为培养皿！
“嗡…嗡…”
那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嗡鸣声更加清晰了！林霄感觉到…手中的徽章…在微微发烫！徽章中心的幽蓝光芒，与那暗绿光芒…似乎在…相互排斥？相互吸引？！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沙沙…”
一阵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黑暗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亮起！密密麻麻！如同地狱的星辰！是老鼠！但…不是普通的老鼠！它们的体型比普通老鼠大了数倍！皮毛溃烂脱落！露出锋利！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眼睛…是纯粹的、疯狂的猩红！
变异鼠群！被病毒母体污染的生物兵器！
“吱吱——！！！”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如同进攻的号角！无数变异老鼠如同黑色的潮水，从污水、淤泥、管道缝隙中疯狂涌出！带着浓烈的腥风和疯狂的杀意！扑向林霄！
林霄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他手无寸铁！身体虚弱！面对这如同地狱洪流般的鼠潮…如何抵挡？！
“系统！”林霄在心底发出绝望的咆哮！
【指令：强制扫描目标：变异鼠群！】
【目标状态：G-7病毒深度感染体！攻击性：极高！】
【威胁等级：致命！】
【可用防御手段：无！】
【警告！宿主生命受到严重威胁！】
没有L！没有武器！只有…这枚徽章！
林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他猛地将徽章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不是对系统！而是…对这枚徽章本身！仿佛要将所有的意志和愤怒灌注其中！
“嗡——！！！”
徽章中心的幽蓝光芒猛地暴涨！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颗蓝色的太阳！一股无形的、却带着强烈排斥性的能量波动，如同冲击波般猛地扩散开来！
“吱吱吱——！！！”
冲在最前面的变异老鼠，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被弹飞出去！撞在后面的鼠群中！引起一片混乱！那些被幽蓝光芒照射到的老鼠，皮肤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冒出青烟！发出“滋滋”的声响！痛苦地翻滚着！
有效！徽章的光芒…能克制病毒？！
林霄心中狂喜！他死死握住徽章，如同握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将光芒对准汹涌而来的鼠潮！
幽蓝的光芒所过之处，鼠群如同冰雪消融！纷纷退避！发出惊恐的嘶鸣！但…鼠群的数量太多了！光芒的范围有限！更多的老鼠从两侧和后方包抄过来！
“噗嗤！”一只体型硕大的变异鼠猛地跃起！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在林霄的后背上！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
林霄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手中的徽章光芒微微一黯！
鼠群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
“滚开！”林霄怒吼着！挥舞着徽章！如同挥舞着一把燃烧的蓝色光剑！光芒扫过！老鼠纷纷毙命！但更多的老鼠悍不畏死地填补空缺！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污水！体力在飞速流逝！基因崩溃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意志！
“呃啊——！”一只老鼠咬住了他的小腿！剧痛让他几乎跪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巢穴中央的病毒母体，仿佛被徽章的光芒激怒！猛地剧烈搏动起来！暗绿色的光芒暴涨！一股更加浓烈、更加致命的甜腥毒雾，如同喷发的火山灰，瞬间弥漫开来！同时！那些暗绿色的藤蔓如同活物般疯狂舞动！尖端如同毒蛇般，朝着林霄…狠狠刺来！
前有鼠潮！后有藤蔓！毒雾弥漫！绝境！
林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撑不住了！
……
与此同时。江城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区。
冰冷的无影灯下，苏薇薇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复杂的维生管线。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而平稳。腹部的焦黑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但皮肤下偶尔还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幽蓝光泽。
距离教堂那场噩梦，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她被宙斯秘密转移到这里，接受最高级别的医疗监护。基因锁的反噬被暂时压制，但病毒并未根除，如同休眠的火山。她的意识，一直沉沦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的潮汐中。
突然！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猛地剧烈波动起来！血压飙升！心率狂飙！警报声凄厉响起！
“怎么回事？！”值班医生和护士惊慌地冲进病房！
“病人生命体征剧烈波动！”
“脑电波异常活跃！”
“快！镇静剂！准备急救！”
病床上，苏薇薇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双手死死抓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和…恐惧…席卷了她！
她的意识深处！那片黑暗的海洋…被一股狂暴的、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狠狠撕裂！她“看到”了！冲天的火光！冰冷的污水！无尽的鼠潮！还有…那个在黑暗中挣扎、浑身浴血、濒临绝境的…身影！
林霄！！！
“不——！！！”苏薇薇猛地睁开双眼！瞳孔瞬间放大！眼白被血丝彻底覆盖！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基因深处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镇静剂和维生系统的束缚！
“砰！”
她身上的束缚带被硬生生崩断！身体如同炮弹般从病床上弹起！撞翻了旁边的医疗设备！发出巨大的声响！
“拦住她！”医生惊恐地尖叫！
几名护工试图上前！但苏薇薇的动作快如鬼魅！她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赤着脚，撞开阻拦的人群！冲出了重症监护室！冲出了医院大楼！冲进了…冰冷的雨夜！
雨水打在她单薄的病号服上！寒风刺骨！但她毫无所觉！脑海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一个被某种超越理智的、如同本能般的感应驱使的念头！
去…找他！去…救他！他在…地下！在…污水中！在…流血！
她如同幽灵般，在雨夜的街道上狂奔！无视了红绿灯！无视了疾驰的车辆！无视了行人的惊呼！她的速度…快得超乎常理！如同猎豹！眼中只有…城市西区…那片如同巨大伤疤般的…贫民窟！
“滴滴滴——！！！”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刺目的远光灯！
一辆满载货物的重型卡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失控般…朝着横穿马路的苏薇薇…狠狠撞来！
“小心——！！！”路人的惊呼声撕破雨夜！
苏薇薇猛地转头！瞳孔中…倒映着那如同钢铁巨兽般碾压而来的车头！死亡…近在咫尺！
但…她的眼神…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决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她胸口…那几乎消失的焦黑印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幽蓝光芒！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包裹住她的身体！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卡车狠狠撞上了…一团骤然爆发的、如同蓝色火焰般的光影！
光影瞬间破碎！苏薇薇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抛飞出去！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人行道上！翻滚了几圈，才彻底停下！一动不动！身下…迅速蔓延开一滩刺眼的…鲜红！
“撞…撞死人了！”
“快叫救护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