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忽略的悲鸣**(2 / 2)

沈砚能想象那一幕——陈默终于找到了连接所有线索的关键证据,意识到一个黑暗仪式正在酝酿中。

“他临走前对我说,”李大爷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李大爷,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会有一个叫沈砚的警察来找您。请把这张纸条交给他’。”

沈砚愣住了。陈默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死亡,甚至安排了后手。

李大爷颤巍巍地站起身,走进屋内。几分钟后,他拿着一个泛黄的信封走出来,递给沈砚。

“这就是陈警官要我交给你的。”

沈砚小心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的纸和一张照片。

纸上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中心是鬼印符号,周围是七星岗的地形草图,标记着七个点,其中一个点被红圈特别标出——正是那个老矿洞的位置。

照片则是陈默、李俊和一个陌生中年男子的合影,背景是七星岗。李俊手中拿着一幅画,画上正是那个阵法图案。而那个陌生男子——

“这是谁?”沈砚将照片递给李大爷看。

老人眯眼看了会儿:“这是周老师,小俊的高中美术老师,很赏识小俊的才华。小俊死后没多久,他就辞职离开本地了。”

沈砚仔细端详照片中的周老师,发现他的右手腕上有一个隐约的纹身——鬼印的简化版。

又一个关键人物浮出水面。

“李大爷,您知道周老师现在在哪里吗?”沈砚问。

老人摇头:“他走后就没消息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小俊死后,我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周老师送的画册,里面夹着一张名片。”

李大爷再次进屋,拿出一本旧画册和一张泛黄的名片。名片上写着“周文渊,民俗文化研究员”,

沈砚立刻拨通那个号码,但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音。

“周老师和小俊关系很好?”沈砚问。

“亲如父子。”李大爷叹息,“小俊父母走得早,周老师就像他的第二个父亲。小俊常说他从周老师那里学到了‘真正的知识’。”

沈砚翻看那本画册,发现里面全是各种民俗图案和符号,其中几页被折角,都是与鬼印相关的变体。在画册的最后一页,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

“当三星连珠,月圆如镜,门将开启,归者将至。——周”

这句话与陈默笔记中的记录惊人地相似。这个周文渊,显然深知仪式的内情。

“李大爷,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沈砚真诚地说,“您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老人苦笑:“这些话,三年前没人愿意听。那些警察只关心小俊有没有仇人,有没有欠债,有没有情感纠纷...没人关心他画了什么,想了什么,相信什么。”

沈砚能感受到老人话语中深深的无力感。在官方的叙事中,李俊只是一个意外死亡的普通青年,他的爱好、他的发现、他可能掌握的真相,全部被忽略了。

“陈警官说,小俊可能死于他知道得太多。”李大爷的声音几乎耳语,“他说有一个组织,一直在掩盖某些真相,不惜杀人灭口。”

沈砚点头:“我相信他是对的。”

老人直视沈砚的眼睛:“陈警官还说过一句话,我一直不明白。他说‘李俊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除非有人阻止他们’。”

这句话像重锤击在沈砚心上。陈默早就知道自己是下一个目标,却依然勇往直前。

“陈警官他...”老人犹豫地问,“他还好吗?好久没看到他来了。”

沈砚沉默了片刻,决定告诉老人真相:“陈警官两周前因公殉职了。”

李大爷的表情凝固了,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泪水。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又一个好孩子...为什么...”

沈砚伸手扶住老人的肩膀,传递着无言的安慰。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两个失去重要之人的人,因为共同的悲伤而连接在一起。

“他会被人记住的,”沈砚轻声承诺,“您孙子也是。他们的死不会毫无意义。”

离开李大爷家时,天色已近黄昏。沈砚回头望去,老人依然坐在院子里,孤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这个被忽略的受害者家属,三年来默默承受着丧亲之痛,他的悲鸣无人倾听,直到陈默出现,直到现在沈砚的到来。

走在回程的路上,沈砚思考着新获得的线索。周文渊——李俊的美术老师,民俗文化研究员,显然是知情者。他为何要接近李俊?是保护还是利用?他现在在哪里?

还有那张阵法图和七星岗的标记,明确指出了仪式的地点。陈默早就知道这一切,却依然选择独自面对。

沈砚拿出手机,再次尝试拨打周文渊的号码,依然是空号。他转而查询“周文渊,民俗文化研究员”的信息,发现寥寥无几的几条记录都指向同一个人——本市已故民俗学家周明远的独子。

周明远,这个名字在陈默父亲的笔记中出现过,标注为“1923年事件见证者后代”。

一切线索都指向那个即将到来的月圆之夜,那个七星岗的老矿洞。

沈砚站在街角,望着城市中华灯初上的景象。在这片繁华之下,隐藏着多少被忽略的悲鸣?多少像李大爷这样失去亲人却无人倾听的受害者家属?多少像陈默这样追寻真相却被误解的追寻者?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他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作为一个旁观者,记录这些悲鸣;还是成为一个介入者,阻止新的悲鸣产生。

对沈砚而言,这从来不是一个选择。

救赎,就是要让这些被忽略的悲鸣,最终有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