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被忽略的悲鸣
根据陈默笔记中的零星线索和老张提供的片段信息，沈砚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城北一片即将拆迁的老街区找到了李俊的家。
这里与城市的繁华格格不入。低矮的平房连绵成片，墙面上用红漆画着大大的“拆”字，多数窗户已经封死，只有零星几户还有人居住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旧木材和垃圾的混合气味。
沈砚在一栋特别破旧的房子前停下。门牌已经锈蚀，但还能辨认出“安康里17号”的字样。这就是李俊生前与祖父同住的地方，也是他死后老人独自居住至今的处所。
院子里，一位驼背老人正坐在小凳上，仔细地剥着豆角。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听到脚步声，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深邃。
“找谁？”老人的声音沙哑，带着长年吸烟特有的质感。
“李大爷吗？我是警察沈砚。”沈砚出示了证件，注意到老人听到“警察”二字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老人放下手中的豆角，眯眼打量沈砚：“又是为了小俊的事？”
沈砚点头，在老人示意下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我想了解一些关于您孙子的事。”
“该说的三年前都说过了。”李大爷重新拿起豆角，语气淡漠，“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砚能感受到老人内心的戒备和深深的悲伤。三年来，这位失去唯一亲人的老人，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问询伤透了心。
“我不是来问案件的，”沈砚轻声说，调动起通灵共情的能力，“我是想来了解李俊这个人。他生前是个怎样的人？”
老人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沈砚，眼神中的戒备稍减：“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相信，每个人的生命都值得被记住，而不仅仅是作为一个案件编号。”沈砚真诚地说。
李大爷沉默了片刻，继续剥豆角，但沈砚能感觉到他的心防正在松动。
“小俊是个好孩子。”老人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些，“孝顺，懂事，就是命不好。父母走得早，跟我这个老头子相依为命。”
沈砚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喜欢画画，从小就喜欢。”老人的嘴角微微上扬，陷入回忆，“墙上挂的那些都是他画的。”
沈砚这才注意到，屋子斑驳的墙面上确实贴着几张已经泛黄的画作。他走近细看，惊讶地发现其中一张画的是七星岗的风景，山坡上隐约可见一个矿洞的入口。
“他常去七星岗写生？”沈砚问。
李大爷点头：“从小就爱去那儿，说那里的风景有‘灵魂’。出事前那阵子更是几乎天天去，说是在画一套很重要的作品。”
沈砚心中一动：“那些画现在在哪里？”
老人眼神黯淡下来：“警察来调查时收走了一些，剩下的...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们说是证物，但再也没还回来。”
沈砚记下这个细节。警方收走了李俊的画作，但从未在案件档案中提及。
“李俊出事前，有什么异常表现吗？”沈砚问。
李大爷放下豆角，长叹一声：“那孩子最后几个星期变得神神道道的，说什么‘终于明白了’，‘看到了真相’。我以为他是创作压力太大，没放在心上...”
老人的声音哽咽了，满是皱纹的手微微颤抖：“如果我多关心他一点，多问他几句，也许他就不会...”
沈砚将手轻轻放在老人的手上，传递着一丝安抚的能量：“这不是您的错，李大爷。”
老人摇摇头，眼中泛着泪光：“小俊死前那天，有个警察来找过他。不是那些穿着制服的，是个年轻人，穿着便衣。他们在屋里谈了很长时间。”
沈砚的心跳加速：“您记得那个警察长什么样吗？”
“瘦高个，看起来很精神，眼睛特别亮。”老人回忆道，“他走的时候，小俊送他到门口，我听见他说‘陈警官，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说的’。”
陈默！果然是他在李俊死前就接触过这个案子，而且是在官方调查开始之前。
“那位陈警官后来还来过吗？”沈砚问。
“小俊出事后，他又来过几次。”李大爷说，“他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小俊的人，其他警察只是来走个过场，问完问题就走。只有陈警官，他会坐下来听我讲小俊小时候的事，会看着那些画问它们背后的故事。”
沈砚能感受到老人话语中对陈默的感激。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陈默是唯一给予这个破碎家庭尊严和关注的人。
“陈警官说，小俊可能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李大爷继续道，声音压低，“他说小俊的画不是普通的风景画，而是一种...地图，或者说记录。”
沈砚想起陈默笔记中提到的“李俊的视觉记录”，原来指的是这些画作。
“您还记得陈警官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吗？”沈砚问。
老人思考了一下：“大概是一个月前。他看起来很着急，问我看没看过小俊画的一个‘圆圈里面有三角’的图案。”
鬼印！陈默在追查这个符号。
“我告诉他没见过，但他好像不相信。”李大爷说，“他在小俊的房间里找了很久，最后在床板底下发现了一张小俊藏起来的纸。”
沈砚屏住呼吸：“纸上有什么？”
“我看不懂，全是些奇怪的符号和线条。”老人摇头，“陈警官看到后脸色大变，说‘原来如此，他们一直在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