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小燕和麻小果姐妹俩,如今也成了大姑娘。麻小燕性格像她娘,沉静秀气,学习用功,放假回家就帮着做家务,偶尔会拿着课本,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覆盖着白雪的远山发呆,不知在憧憬着什么样的未来。麻小果则活脱脱是牛飞扬的翻版,性子野,坐不住,功课马马虎虎,却对哥哥带回来的猎枪、弓箭充满了兴趣,总缠着留守的队员教她怎么瞄准,怎么保养枪械,弄得李秋兰哭笑不得,直骂她“没个姑娘样”。
董良红是家里最忙碌也最充实的一个。她如今是狩猎队实际上的“后勤部长”兼“财务总管”。麻松山出征在外,队里的一些日常开销、队员家属的慰问、与场部和其他单位的琐碎对接,都落在了她的肩上。她细心地将每一笔账目记得清清楚楚,谁家老人病了需要托人捎点钱回去,谁家的孩子该交学费了,她都放在心上,处理得妥妥帖帖。
她还跟着李秋兰和董婶,学会了做粘豆包、冻豆腐、渍酸菜这些东北过冬必备的吃食。狩猎队每次凯旋,带回来的大量兽肉,也需要她带着留守的妇女们一起切割、腌制、风干,储存起来,作为队员们平日里的伙食和储备。她的手因为经常接触冰冷的肉块和盐水,变得有些粗糙红肿,但她从不抱怨,脸上总是带着温婉而满足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守好这个家,处理好这些琐事,就是给在前方搏杀的丈夫和队员们最坚实的支持。
偶尔,乌娜吉和李吉姆(阿吉姆)没有训练任务时,也会到麻家来坐坐。乌娜吉通常会安静地帮董良红处理药材,或者用带来的柔软桦树皮,心灵手巧地编出一些精美的小篮子、小盒子送给她们。李吉姆则活泼得多,她会好奇地看李秋兰和董婶做针线,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有时还会露一手,用她带来的鹿筋线,以鄂温克人的手法,帮她们把磨破的棉衣肘部补得又结实又好看。
两个来自深山的姑娘,用各自的方式,慢慢地融入到这个林场大家庭之中。她们之间的那种微妙关系,在董良红温和的对待和李秋兰慈祥的目光下,也似乎淡化了许多,更多了一种姐妹般的、共同为这个集体出力的情谊。
这天傍晚,麻乐军从场部开会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掩不住的欣慰。吃饭的时候,他对李秋兰和董良红说:“今天局里领导表扬咱们狩猎队了,说他们这次连续作战,解决了多个林场的大难题,打出了威风,也打出了我们林业工人的志气!还特意提到了松山,说他领导有方,是个难得的人才。”
李秋兰听了,脸上笑开了花,一个劲儿地往老伴碗里夹菜:“都是你和孩子们争气!”
董良红也抿嘴笑着,眼里闪着骄傲的光。
麻乐军顿了顿,又叹了口气:“不过,领导也透露了点风声,说上头现在开始强调要‘合理利用,加强保护’了,往后这打猎,怕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
这个消息,让饭桌上的气氛稍微凝滞了一下。
李秋兰担忧地问:“那……山子他们这猎队,以后咋办?”
麻乐军扒拉了一口饭,含糊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松山和于参谋他们,都是有脑子的人,肯定能想到办法。咱们啊,就把家里这一摊子守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就行了。”
窗外,夜色渐浓,寒风呼啸。但麻家小屋里,炉火正旺,饭菜的香气氤氲不散,充满了人间烟火的踏实与温暖。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迁,无论山林与海洋的征途如何艰险,这个由亲情、爱情和战友情凝聚而成的家,永远是麻松山和所有队员们最坚实的港湾和最温暖的力量源泉。柴米油盐的日子悠长,家和邻睦的暖意,足以抵御世间所有的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