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好说,英雄配美人嘛,咱们队长这么厉害……”
这些议论,偶尔会飘进牛飞扬的耳朵里,他通常是把眼一瞪,粗声骂道:“都闲得蛋疼是吧?有功夫嚼舌根子,不如去把枪给老子擦亮堂点!再瞎咧咧,晚上负重越野二十里!”
议论声会暂时平息,但那空气中流淌的、若有若无的竞争与比较,却并未消散。
麻松山对此并非毫无察觉。他心思缜密,如何能感觉不到阿吉姆那几乎不加掩饰的热情和乌娜吉那沉默却持久的关注?然而,他的内心,如同兴安岭主峰顶上的岩石,坚定而沉稳。
他的心里,早已被那个在林场家属院里,为他点亮一盏归家灯火、在他醉酒后默默守候、在他出征时眼中盛满担忧与牵挂的身影——董良红,填得满满的,再无一丝空隙。对于阿吉姆和乌娜吉,他欣赏她们的才华,感激她们对猎队的帮助,将她们视为可以托付后背的、出色的战友和伙伴。但也仅止于此。
他的应对方式,坦荡而明确。
当阿吉姆兴冲冲地拿着一个新发现的、可能是黑熊踪迹的线索来找他时,他会认真地听取,并叫上于振军和哈图一起分析,将讨论严格限制在公务范畴。
当阿吉姆试图邀请他比试一下枪法时,他会微笑着婉拒,转而组织全体队员进行射击训练,将个人之间的互动转化为集体的活动。
当乌娜吉默默地将一包晒干的、安神助眠的金莲花放在他临时宿舍的床头时,他会郑重地道谢,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草药交给负责后勤的队员,嘱咐其分给所有需要的人。
他的言行,始终保持着一种清晰的界限感。既不冷漠,足以维持团队的和谐与凝聚力;也不暧昧,杜绝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可能。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即将到来的、与那头隐藏黑熊的决战准备之中。
这种坦荡与专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周围的人。阿吉姆虽然性格奔放,但并非不通情理,她逐渐意识到麻松山那不可动摇的立场,那份炽热的情感虽然未曾熄灭,却慢慢转化为一种更加纯粹的、对强者和领袖的敬佩与追随,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提升自己和协助团队之中。而乌娜吉,似乎也读懂了麻松山那无声的回应,她依旧沉静,只是那份关注,更多地融入了对猎队这个集体的默默付出里。
牛飞扬私下里对麻松山竖过大拇指:“山子哥,是条汉子!坐怀不乱!”
于振军则推着眼镜,淡淡评价:“理智的选择,有利于团队稳定。”
麻松山只是笑了笑,未置可否。在他看来,这并非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只是一个有家室、有责任的男人,应有的本分和担当罢了。他的征途是脚下这片无尽的山林,他的归处是那个亮着温暖灯火的家。至于沿途那些绚烂的风景,欣赏过,便足够了。
就在这种复杂而微妙的气氛中,狩猎队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哈图和阿木尔联手,结合鄂温克与鄂伦春的古老追踪术,最终锁定了那头黑熊位于红松林深处一个巨大倒木树根下的、极其隐蔽的冬眠巢穴。
决战的时刻,即将来临。而队伍的核心,在经历了这番无形的情感涟漪后,反而因为麻松山清醒的引领,变得更加凝聚和稳固。所有人都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一场真正考验勇气、智慧与团队协作的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