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麻松山带领狩猎队主力在兴安岭的群山密林间,与野猪、恶狼、金钱豹、猞猁乃至那头隐匿的黑熊周旋搏杀的同时,另一条战线——浩瀚无垠的海洋上,由牛晓云独当一面负责的“兴安号”渔船,也未曾有片刻停歇。
海边的生活,与山林截然不同。没有了松涛阵阵,取而代之的是海浪永不停歇的拍岸声和海鸥清越的鸣叫;没有了野兽潜伏的危机感,却要时刻提防着大海瞬息万变的脾气——看似平静的海面,可能转瞬间就会掀起吞噬一切的狂涛。
牛晓云站在“兴安号”略显狭窄的驾驶舱里,身上是一件半旧的、沾着鱼腥和油污的深蓝色工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她一只手稳稳地把着舵轮,另一只手举着望远镜,眺望着远处海天相接之处。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拂着她略显消瘦却异常坚毅的面庞。
于振军被抽调去协助山林清剿后,海上的担子几乎全部压在了她的肩上。但她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有种如鱼得水般的沉着。她天生似乎就对机械和操船有着独特的悟性,加上这段时日废寝忘食的学习和实践,如今已能将“兴安号”驾驭得如同自己的手臂般灵活。王老汉和他的两个侄子,最初还对这位年轻的女“老板”心存疑虑,如今早已是心服口服,言听计从。
“晓云姑娘,看那边!水色有点不对!”王老汉的大侄子,一个名叫海柱的壮实小伙,指着左舷前方一片海域喊道。
牛晓云调整望远镜看去,只见那片海水呈现出一种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的、微微泛着浑浊的青黄色,仿佛有巨大的阴影在水下移动。海面上,聚集着比别处更多的海鸟,它们盘旋、俯冲,发出兴奋的尖鸣。
“是鱼群!”牛晓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立刻做出判断,“看这水色和鸟群,规模不小!可能是黄花鱼群!海柱,通知下去,准备下网!二栓,检查网具和钢缆!王大爷,您老盯紧机器!”
命令简洁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船上的人员立刻如同上紧发条的齿轮,高效运转起来。
“兴安号”调整航向,朝着那片诱人的水色驶去。靠近之后,甚至能听到水下传来一阵阵密集的、如同擂鼓般的“咕咕”声,那是大量黄花鱼聚集时,鱼鳔振动发出的特有声响,老渔民称之为“鱼啼”。
“好家伙!听这动静,底下得藏着个金山!”王老汉脸上乐开了花,搓着手,兴奋地看着牛晓云。
牛晓云面色沉静,仔细观察着海流方向和鱼群移动的趋势。“左满舵,绕到它们侧前方,顺流下网!”她冷静地下达指令。
“兴安号”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抢占了有利位置。巨大的拖网被船员们喊着号子,缓缓放入海中。
“嗨——呦!放下千斤缆嘞!”
“嗨——呦!网口要张开嘞!”
粗犷的号子声在海风中飘荡,带着劳动者特有的韵律和力量。
网具入水,如同张开了一张巨大的、无形的死亡之网,朝着那片沸腾的海域笼罩下去。“兴安号”开足马力,拖着沉重的网具,开始了一段漫长的航行。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起网那一刻的审判。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牛晓云估算着时间,下令起网。
船尾的绞车开始轰鸣,粗壮的钢缆一圈圈收紧,绷得笔直。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船体因为后方巨大的拉力而微微倾斜。甲板上,船员们各就各位,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沉重收获。
当巨大的网囊终于浮出水面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那哪里是一个网兜?分明是一座由银光闪闪的鱼体堆砌而成的小山!无数的黄花鱼在网中剧烈地挣扎、跳跃,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光,仿佛将整个海面都照亮了!沉甸甸的网囊被绞车缓缓吊起,脱离海面的刹那,甚至带起了吨计的海水,如同下了一场银色的暴雨!
“我的老天爷!发了!发了!”海柱和二栓激动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大喊起来。
就连一向沉稳的王老汉,也激动得胡子直翘:“俺打了大半辈子鱼,也没见过一网能捞上来这么多黄花鱼!晓云姑娘,你真是咱们的福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