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松山听着,慢慢嚼着嘴里的馒头,心里大致有了数。
老爹这是被现实冲击得有点懵,加上外人劝说,态度有所松动,但几十年的固有观念和对他“不走正道”的担忧,肯定还没完全消除。
需要时间,也需要他后续继续用事实来证明。
不过,这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了。
他三两口把粥喝完,又拿起馒头。
就在这时,院子门响动,帘子一掀,大妹麻小燕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她脸颊绯红,不是冻的,倒像是气的或者羞的,眼圈也有些发红,一进屋谁也没看,径直就要往她和妹妹住的小里屋钻。
“燕子,你咋了?”麻松山立刻察觉到大妹情绪不对,叫住了她。
麻小燕脚步一顿,头垂得更低,声音有些发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没……没事。我去歇会儿。”说完,也不等麻松山再问,掀开里屋的门帘就闪了进去,还把门轻轻带上了。
这明显就是有事!
麻松山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看向麻小果,用眼神询问。
麻小果看了看里屋紧闭的门,凑到麻松山耳边,小手拢着嘴,用气声神秘兮兮地说:“哥,还不是那个牛粪!”
“牛粪?”麻松山一愣,没反应过来。
“就是林场副场长家那个儿子,牛飞扬!”麻小果撇撇嘴,一脸嫌弃,“大家都背地里叫他牛粪!烦人着呢!最近老是缠着姐姐,上下班的路上堵着姐姐,说要跟姐姐处对象……姐姐根本就不喜欢他!躲他都来不及!他还老是纠缠,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还动手动脚的……姐姐都快烦死他了,可又没办法,他爹是副场长……”
牛飞扬?!
听到这个名字,麻松山脑子里“轰”的一声!如同点燃了一个炸药包!
上辈子那些极其不愉快的、甚至可以说是血泪交织的记忆,瞬间喷涌而出!
就是这个牛飞扬!
仗着他老子是副场长,在林场里拉帮结派,横行霸道,不学无术,偷鸡摸狗,调戏女职工和家属里的女孩,简直就是一颗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
上辈子,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最开始就是被牛飞扬手下那几个马仔引诱着,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最后一步步滑向深渊,彻底毁了的!
可以说,儿子后来进监狱,这个牛飞扬“功不可没”!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这摊臭不可闻的牛粪,竟然这么早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大妹头上?!
还敢纠缠?
还敢动手动脚?!
新仇旧恨,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麻松山刚刚苏醒还残存的那点惺忪和吃饱后的惬意!
一股暴戾的怒火直冲天灵盖!眼睛瞬间就红了!
“操他妈的牛粪!敢碰我妹子?!!”
他猛地将手里吃剩的半个馒头狠狠砸在锅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碗里的粥溅得到处都是!
“哥!你干嘛!”麻小果被吓了一跳。
麻松山却根本顾不上这些了。
他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那双刚刚还带着睡意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骇人的凶光,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上辈子没能保护好家人的无能狂怒,这辈子绝不允许任何人再碰他亲人一根汗毛的决绝,以及对这个前世间接害了他儿子的纨绔子弟的刻骨憎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妈的!反了他了!不把他屎打出来,老子跟他姓!”
他低吼一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猛地转身,甚至顾不上穿好外衣,一把抄起靠在门边的那根昨天董国文没来得及用上的劈柴斧子(显然是被老娘顺手拿回来了),拉开门帘,就要往外冲!
“哥!你去哪儿?!你别冲动啊!他爹是副场长!”麻小果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冲上去想拉住他。
“副场长个屁!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得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麻松山正在气头上,一把甩开妹妹的手,眼睛里全是狠厉,“你看家!等我回来!”
说完,他拎着那柄寒光闪闪的斧头,带着一身尚未消散的疲惫和却更加汹涌的杀气,一头冲出了家门,融入了林场清晨寒冷而明亮的空气中。
目标明确——去堵那个该死的牛粪!
麻小果追到门口,只看到哥哥拎着斧头、杀气腾腾远去的背影,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大声喊,生怕引来更多人注意,只能带着哭腔小声念叨:“完了完了……这可咋办啊……”
里屋的门帘悄悄掀开一条缝,麻小燕苍白担忧的脸露了出来,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