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飞和陈卫国南下买船的旅程,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与忐忑。而留在望海坨的曹家老小,日子则在牵挂与适应中缓缓流淌。白天,管彤彤和李凤英带着孩子们,继续她们“驯海”的生活,赶海、晾晒鱼获、和村里妇女们学习编织渔网;晚上,一盏煤油灯下,便是对远方亲人无尽的思念和祈祷。
这日黄昏,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管彤彤正坐在院门口,一边看着秀水在沙地上玩耍,一边修补着曹云飞一件被礁石刮破的旧衣裳。王老海叼着烟袋锅,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彤彤啊,这两天夜里,你听到啥动静没?”王老海眉头微蹙,像是随口问道。
管彤彤停下针线,仔细回想了一下:“动静?好像……后半夜是有点马达声,隐隐约约的,离得远,我还以为是过路的大船呢。”
王老海摇摇头,吐出一口烟圈:“不像过路船。声音闷,停停走走的,像是在咱这片转悠。我琢磨着,别是来了‘电鱼的’了?”
“电鱼的?”管彤彤对这个词很陌生。
“嗯,”王老海脸色沉了下来,“就是一帮子损货,用蓄电池弄出高压电,往水里一放,大小鱼虾立马翻白肚皮,一捞一大片,断子绝孙的搞法!咱渔民最恨这个!”
管彤彤心里一紧。她虽然来海边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大海是渔民的饭碗,这种掠夺式的捕捞,简直是砸大家的锅。“那……没人管吗?”
“管?海这么大,他们神出鬼没的,不好抓。”王老海叹了口气,“但愿是我老头子听差了。”
然而,事情往往朝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第二天一早,几个早起出海的渔民就气冲冲地回来了,船都没下网。原来,他们发现近海几个传统的钓点,水面飘着些死鱼死虾,水底下的鱼群也像是受了惊,踪迹全无。迹象表明,昨晚确实有电鱼船在这片海域活动过!
这个消息像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塘,顿时在望海坨炸开了锅。渔民们聚在码头,议论纷纷,义愤填膺。
“肯定是那帮开着‘三无’破船的外地佬干的!”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帮天杀的!”
“今晚咱轮班守着!非得抓住这帮龟孙子不可!”
群情激奋,但如何抓,却是个难题。海面宽阔,夜色深沉,电鱼船机动灵活,硬追很难追上,而且黑灯瞎火的,万一发生碰撞,更是危险。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商量着是不是要几条船一起出海围堵时,一个不太起眼的身影走到了人群前——是曹云飞的父亲,曹有才。老爷子平时话不多,大多是默默干活,但此刻,他蹲在码头边的缆桩上,吧嗒了一口旱烟,缓缓开了口:
“老少爷们儿,先别急着上火。硬碰硬,不是办法。咱得想个巧招儿。”
众人都安静下来,看向这位平时不言不语的山里老汉。
曹有才不紧不慢地说:“云飞不在,我替他琢磨了个法子。咱山里打猎,对付那些祸害庄稼的野猪,不直接跟它硬顶,而是在它常走的道上,下个‘绊子’或者弄出点它害怕的动静,把它吓跑,或者让它吃点亏,下次就不敢来了。”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这电鱼的船,就好比那祸害人的野猪。他们肯定还得来。咱能不能……也给他们下个‘绊子’?”
“下绊子?咋下?”一个年轻渔民急吼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