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月亮躲进云层,四野一片漆黑。管彤彤开始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地往曹云飞肩上靠。突然,黑云从伪装毯下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声。
曹云飞立刻掐醒管彤彤,手指竖在唇前。远处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树枝被踩断。他慢慢拨开眼前的枯草——月光下,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慢悠悠地踱进苞米地。
那畜生比想象中还大,脊背高得像座小土丘,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它边走边嗅,不时用鼻子拱开积雪,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管彤彤的手死死攥住曹云飞的衣角,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曹云飞悄悄摸出鞭炮,用火柴点燃引信,心里默数三下后猛地抛向野猪身后!
噼里啪啦——
炸响声中,野猪惊得人立而起,足有一人多高!但它没有逃跑,反而转向声源处,小眼睛里闪着凶光。曹云飞心头一紧——麻烦了,这畜生被激怒了!
吹哨!他一把推开管彤彤,同时抄起猎枪。小丫头哆嗦着吹响哨子,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
野猪闻声调头,竟朝他们藏身处冲来!曹云飞单膝跪地,枪托死死抵住肩窝。月光下,准星对准野猪两眼之间的位置...
枪声震落树梢积雪。野猪一个踉跄,前腿跪地,但立刻又站起来,速度丝毫不减!曹云飞暗叫不好,这一枪竟没能致命!
二十步、十五步...野猪的腥臭味已经扑面而来。曹云飞飞快地装填弹药,手指却因寒冷有些不听使唤。就在獠牙距离他不到五步时,斜刺里突然窜出个黑影——是黑云!
忠犬一口咬住野猪耳朵,整个身子吊在上面。野猪吃痛,暂时调转方向。曹云飞抓住这宝贵的几秒钟,终于完成装弹。
趴下!他大吼一声,黑云闻声松口。第二枪响了,这次子弹从野猪耳根贯入,掀开小半个头盖骨。那畜生又冲出七八步才轰然倒地,四肢抽搐着掀起一片雪雾。
管彤彤的哨子还含在嘴里,眼泪却已经糊了满脸。曹云飞瘫坐在地,这才发现后背全湿透了。远处传来靳从起他们的呼喊声,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
没事了。他搂住发抖的管彤彤,发现小丫头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两只兔子,你比兔子胆儿还小...
管彤彤地哭出声,拳头雨点般砸在他胸口: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
靳从起他们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曹云飞坐在地上傻笑,管彤彤边哭边打他,旁边躺着个比牛小不了多少的野猪尸体。老刘举着火把绕野猪转了一圈,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老天爷!这獠牙比镰刀还长!
天亮后,屯里人都跑来看热闹。曹有才和管大山也来了,两个老猎人围着野猪啧啧称奇。
这一枪漂亮。曹有才指着野猪耳根的弹孔,再偏半寸就打不穿脑壳了。
管大山则检查着野猪左前腿的旧伤:难怪这么凶,骨头茬子都长歪了。他拍了拍曹云飞的肩,好小子,比你爹当年强!
众人七手八脚把野猪抬回屯里。过秤时,秤砣直接滑到了四百三十斤的刻度上。曹云飞按规矩把最好的里脊肉分给老刘家,又给屯里每户都割了条后腿。剩下的腌成咸肉,够吃一冬天。
管彤彤抱着小兔子在旁边看曹云飞分肉,突然小声问:云飞,你怕不怕?
曹云飞诚实地回答,手上剁骨刀不停,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做。他指了指院子里欢笑的人群,你看老刘叔,今年能过个踏实年了。
小丫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勇敢!
曹云飞耳根发烫,手里的刀差点剁到手指。院子里,靳从起正带着孩子们用野猪獠牙当号角吹,呜哇呜哇的声音吵得黑云直捂耳朵。阳光照在雪地上,亮得刺眼,却让人心里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