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太阳像个腌坏的蛋黄,惨淡地挂在天边。
曹云飞和靳从起踩着齐膝深的积雪钻进后山,呼出的白气在狗皮帽子上结了一层白霜。
黑云和追风在前面开路,鼻子贴着雪地不停抽动,喷出的热气在雪面上留下一个个小洞。
就这儿。曹云飞在一处松树林边缘停下。这里的雪地上布满了细小的爪印,像一串串梅花图案。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积雪,露出几粒黑色的粪便——新鲜湿润,说明灰狗子经常在此活动。
靳从起搓着冻红的手:咋整?
曹云飞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咸榛子的布袋,倒出几颗在掌心。
榛子表面裹着盐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小心地把榛子撒在几棵红松树下,每处间隔十来步,形成一条诱饵线。
得做伪装。曹云飞折断几根松枝,在雪地上搭了个简易掩体。
靳从起有样学样,两人很快在距离诱饵点七八步远的地方建好了两个雪窝子。
曹云飞还特意在掩体前插了几根带叶的松枝,既挡风又隐蔽。
等待是最难熬的。
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即使穿着厚棉裤,寒气还是从地面慢慢渗进来。
曹云飞感觉脚趾渐渐失去知觉,不得不轻轻活动防止冻伤。
身边的靳从起已经开始打哆嗦,牙齿发出的撞击声。
忍忍,曹云飞压低声音,灰狗子最机灵,一点动静就能惊跑。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一棵松树上突然传来的响动。
一只肥硕的灰狗子顺着树干灵巧地爬下来,大尾巴像旗子似的左右摇摆。
它警惕地环顾四周,小黑眼珠滴溜溜乱转。
曹云飞屏住呼吸,感觉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落树上的积雪。
灰狗子突然立起后腿,前爪抱在胸前,鼻子快速抽动——它闻到了咸榛子的味道。
,靳从起不小心碰响了藏在袖子里防冻的怀表。
灰狗子瞬间炸毛,地窜上树干,躲在一根粗枝后面探头探脑。
靳从起懊恼地捶了下大腿。
曹云飞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个桦树皮做的口哨。
这是昨晚照着老猎户的法子做的,能模仿灰狗子的叫声。
他含在嘴里轻轻一吹,发出的细响。
灰狗子果然被吸引了,再次小心翼翼地爬下树。
这次它直奔最近的一颗咸榛子,两只前爪捧起来就啃,门牙与坚果碰撞发出清脆的声。
曹云飞缓缓举起弹弓,皮筋拉满的细微声被风声完美掩盖。
钢珠破空而出,精准命中灰狗子头部。
小动物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软绵绵地倒在了雪地上。
漂亮!靳从起忍不住低呼。
黑云箭一般冲出去,叼回还在抽搐的猎物。
这是只成年公灰狗子,毛色油亮,足有半斤多重。
曹云飞检查了下,钢珠从右眼打入,丝毫没有损伤皮毛。
要趁热剥皮,他掏出随身带的小刀,等尸体凉了,皮就粘在肉上撕不下来了。
刀刃从松鼠嘴角切入,沿着腹部中线轻轻划开。
曹云飞的手指在皮肉间灵活游走,像脱袜子一样把整张皮完整褪下。
剥好的皮子内侧还带着一层薄薄的脂肪,需要小心刮净。
飞哥,你这手法...靳从起看得目瞪口呆,跟老猎户似的。
曹云飞笑而不语。
前世他在林场干了三十年,剥过的兽皮少说也有上千张。
他把剥好的皮子撑开,用削好的竹片固定,放进随身带的麻袋里。
接下来两个时辰,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又猎到四只灰狗子。
其中一只是罕见的红毛种,毛色在阳光下泛着金红色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