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冲进主厅,还没站稳,枪声就响了。
子弹从二楼打下来,打在地上噼啪作响,碎石和金属片乱飞。我立刻趴下,贴着地面滑出去几米。赵勇反应很快,一把把我推开,自己滚到旁边一台废弃的控制台后面。
我翻了两圈,背靠一根水泥柱,心跳得厉害。抬头看,二楼栏杆后面有几个人影,拿着枪朝我们扫射。他们的射击很有规律,三发一停,再三发一停。
子弹打在大厅中间的机柜上,火花四溅,电线断了,垂下来。一块监控屏幕突然炸开,玻璃碎片划过我的脸,有点疼。我摸了下,手指上有血。
“前面有火力点!”我大声喊,声音有点哑。
话没说完,一颗子弹擦过我头顶,打在身后的柱子上,砰的一声,灰尘掉下来,呛得我咳嗽。我赶紧缩回身子,手紧紧握住枪,眼睛盯着上面。
李悦趴在地上,抱着终端箱,像护着最重要的东西。她穿着灰色战术服,头发扎成马尾,额头出汗,在灯光下发亮。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指甲都发白了。她说找到了监控接口,只要几秒就能破解系统。
可就在这时,终端屏幕黑了,所有数据都没了。
她愣了一下,检查了接口和电源,然后抬头看我:“信号被干扰了。”
我点头。这种系统不会轻易暴露,对方早有准备。我看向赵勇,他正从另一边探头还击。两枪过后,他迅速躲回来,但肩膀动得慢了一点。
那是昨天受伤的地方。
昨晚突袭时我们中了埋伏,赵勇为了掩护我们,被穿甲弹打中。防弹衣挡住了子弹,但冲击力还是伤了肩膀。医生说要休息一周,他只睡了四个小时就回来了。
现在他每次抬手都会疼,脸色比平时白。刚才他躲回来时,手肘蹭到地,但他没吭声。
“你怎么样?”我小声问。
他喘了口气:“还能打。”
说完又要起身。
就在他单膝跪地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对面一个小窗喷出火光——是燃烧弹!
赵勇本能地往旁边滚,但他带伤,动作慢了半拍。爆炸的气浪把他掀起来,摔出去两米远,枪也飞了。
我心里一紧,冲过去拉他。他想站起来,左腿一软,跪在地上。我咬牙把他拖回掩体后,让他靠着我坐。他呼吸急促,满头是汗,嘴唇发紫。
“没事吧?”我一边问,一边去碰他的肩膀。
“胳膊麻了。”他说,“可能擦到了。”
我没说话,解开他的袖扣,撕开衣服。伤口又裂开了,血混着汗流下来,染红了衣服。我从包里拿出绷带和止血胶,快速给他包扎。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额角的青筋在跳。
外面的枪声还在继续,但变了节奏。
一开始是乱打,现在变得很整齐。每隔三十秒,火力方向就换一次——先正面压,再左边扫,再右边夹。每一次都很准,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更可怕的是,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只要有人想抬头,他们的枪就立刻扫过来,逼我们缩回去。
这不像普通的敌人。
他们是训练过的,有设备,有配合,可能是专业队伍。
李悦靠在另一根柱子边,手里拿着一个探测仪,耳朵贴着终端,闭着眼,像是在听什么。她很安静,眉头皱着。
忽然她睁开眼,声音很轻:“有规律。”
我看她。
“干扰信号不是一直开着的。”她说,“每三十五秒会弱一下,大概三秒钟。那段时间,我们可以连进去。”
我问:“你能在这三秒内接进去吗?”
“可以试试。”她说,“但必须卡准时间,慢半秒都不行。”
我明白了。这三秒,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但现在我们连头都不敢抬。
我闭上眼,用了能力。
回溯。
这是三年前一次事故后得到的能力。我能把几分钟内的画面在脑子里重放一遍,看清细节。但它很耗精神,用多了会头痛,甚至可能暂时看不见东西。
画面在我脑中出现:十秒前,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站在二楼拐角,戴耳机,左手拿对讲机。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右手做了个手势——掌心向下,轻轻一压。
右边的枪立刻响了。
我往前推五秒:那人一直不动,直到听到一声短哨音,频率很高,只有半秒。哨音来自东侧通道,靠近通风井的位置。他听见后才开始指挥。
他是接收命令的人,不是发令的。
我又往前推二十秒,发现每次开火前都有同样的哨音。那人听到后都会看表,确保时间误差不超过两秒。
他们是按时间行动的。
不是根据战场情况判断,而是严格按照时间点执行。
这不像人指挥的方式。
更像是机器在控制。
我睁开眼,头痛得厉害,眼前发黑,靠住柱子才没倒下。汗水从脸上流下来。
“他们有人指挥。”我说,声音有点哑,“在东侧通道,靠近通风井。每次发令前有哨音,他会看表确认时间。”
李悦看着我:“你是说,他们在按固定节奏行动?”
“对。”我点头,“每三十秒一轮,误差不到两秒。这个人靠时间下命令,不是看情况。”
她眼睛亮了:“那节奏就是弱点。只要打断它,他们就会乱。”
我想了想,定了计划:“等下一波干扰减弱时,你立刻接入系统。我会让赵勇引开火力,你趁机操作,三秒内拿到监控权限。”
赵勇抬头:“我去引他们。”
“不行。”我直接拒绝,“你现在动不了那么快,伤口刚裂,剧烈运动可能会晕。”
“那你去?”他问我。
我没回答。
我也不好。刚才用了两次回溯,脑子发沉,视线边缘发黑,再用一次可能会倒。但现在没人能替我做决定。李悦要负责技术,赵勇已经受伤,只有我能动。
我咬了下舌尖,疼让我清醒一点。
“我来。”我说。
李悦把终端递给我:“我会提前两秒准备好。你只要让我看到屏幕就行。”
我把终端放进防水袋,检查枪。弹匣还有十七发,两个备用,一共四十二发。不多,够用一阵。
外面的枪声突然停了。
一片安静。
这种安静比刚才更吓人。没有脚步,没有说话,连呼吸都很轻。空气变得很重,像是要出事。
他们在等我们动。
或者,是在设陷阱。
我靠在柱子边,听着自己的呼吸。李悦蹲在我旁边,手指放在终端开机键上。赵勇坐在我身后,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握枪,指节发白,明显在硬撑。
时间过去。
远处传来滴水声,嗒、嗒、嗒,像倒计时。
三十五秒到了。
我猛地抬头。
“就是现在!”
我冲出去,边跑边开枪。三发打在二楼栏杆上,逼敌人低头。我跑到大厅中间,放慢脚步,假装找掩体。果然,所有枪都朝我打来。
这时,我看见李悦冲到一台操作台前,打开终端。屏幕闪了几下,第三秒时稳定了,绿色进度条开始走。
“进了!”她低声说,语气激动。
我转身往回跑。刚迈一步,左腿一软,差点摔倒。头痛得厉害,视线发黑。我扶墙,强迫自己走。
“拿到监控了吗?”我喘着问。
“拿到了。”她说,“但我发现一件事——真正的指挥者不在东侧。”
我停下来看她。
“你说什么?”
她抬头:“监控显示,吹哨的人是假的。真正发令的是另一个,在西侧楼梯后面。他戴耳机,一直在接收指令。”
我愣住。
原来我们看到的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