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也只是欣赏须臾,很快又将金镯子剥下来,照旧放进螺钿盒子中。
她面前的妆镜,可不止装了这么两个金镯子。
女子又拉出其他的抽屉,将其中的盒子一一打开。
只见里面装着金头冠、金臂钏、金璎珞、金耳铛、金步摇、金项链、金簪子。
如真从背后揽着她,看着那些金灿灿的首饰,笑道:“你可满意了?我还没见过,竟然有人如此这般喜欢金子的。”
女子转头,拿眼睨他:“你不喜欢金子吗?”
“喜欢,当然喜欢。”如真油嘴滑舌的,“但我更喜欢你。”
二人当即滚作一团。
与如真缠绵过后,女子梳好头发,整理好衣裙,从后门悄悄的绕过大殿,挎了沉甸甸的篮子出了喜乐寺。
她一路埋头赶路,很快回到了自己家中。
家里正鸡飞狗跳着。
丈夫潘明,仍旧像老僧入定一般似的坐在他那间破书房里,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发呆。
婆母周氏,正在灶房里骂骂咧咧的煲药。
她的那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追逐打闹,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叫。
见她回来,婆母周氏赶紧从灶房伸头出来叫道:“素娘,你那嫁到将军家的好友,又送糕点来了!喏,还有一些旧衣裳,方才二娘回来,瞧见衣裳还不错,又合适她穿,便都拿走了!”
十斤糕点,是芋头糕、桂花糕、茯苓糕,还有枣糕。
三个孩子嘴馋,早就吃了好些。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唯一值钱的,是那包旧衣裳。江喜玲的衣裳,那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做的,若是拿出去典当,能当不少钱。
但都被小姑子潘二娘给拿走了。
小姑子潘二娘日日回家打秋风,见到什么好东西,通通都要拿走。
婆母也由着她。
每次都说小姑子家里不容易,作为娘家自然要多出钱出力,如此小姑子在夫家才有底气。
可家里,还有七张嘴要等着吃饭。
丈夫年近三十了,还在读书,一文钱不挣便算了,每个月花的钱都是最多的。
婆母在家里看三个年幼的孩子,也干不了活,挣不了钱。
公爹两年前中了风,家中典卖家产花费巨资救回一条性命,却口不能言,更不能行走,整日在家中大发脾气。
公爹每日的药钱,也要花不少。
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就全靠她走街串巷做些腌臜的事情支撑着。
不过家中从来无人体谅她就是了。
素娘心中忿恨,面上却不显:“我省得了。”
她将篮子放在地上,戴了襻膊开始炊饭。
嫁到潘家前,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刚嫁到潘家时,潘家还兴旺,有十多个粗使下人,她也不必干活。
一切的转变是在公爹中风后。
潘家的家底本就不是极厚,丈夫潘明为了留住公爹的性命,将潘家所有的家产变卖不说,还借了不少债。
他倒是博了个孝顺的好名声。
可是苦了自己。
这两年,家中入不敷出,还要还债,她简直喘不过气来。
素娘正专心揉着面,丈夫潘明不声不响的从书房里走出来,站在灶房的窗外和她说话:“素娘,给我两百贯,我要请个厨娘上门烹煮菜肴,宴请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