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朔没有反抗,甚至没有睁眼,只是任由他们拖拽着,嘴角那丝嘲讽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些。他赌对了,外面的变数,果然让阎乐投鼠忌器,选择了暂时退却。只是不知道,来的是友是敌?而陈玄和阿黎,又被传送到了何方?
就在阎乐带着俘虏的嬴朔,率领缇骑匆忙从洞穴另一条隐秘出口撤离后不久——
山腹洞穴的入口处,再次传来了密集而沉稳的脚步声。
黑肱一马当先,手中紧握着那柄龙雀短剑,独眼警惕地扫视着洞内的情况。他身后,是公输越、张禳(腿伤似乎经过简单处理,但仍需人搀扶),以及数十名虽然衣衫褴褛、却眼神精悍、手持各种奇特工具与武器的工匠与……一些身着粗布麻衣、气息沉凝的陌生人。
“就是这里了!”公输越看着洞穴中央那庞大的墨家机关造物和穹顶上黯淡却依旧能辨出轮廓的星图,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激动与敬畏的光芒,“墨家‘非攻古道’的枢纽之一!古籍记载果然没错!”
张禳被一名工匠搀扶着,目光迅速扫过地面打斗的痕迹、残留的箭矢以及……那传送阵消失处尚未完全平复的细微能量涟漪,脸色一变:“这里刚发生过战斗!有人启动了传送阵!是陈师和嬴大人吗?他们……”
黑肱鼻子抽动了几下,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嬴朔的血腥味和缇骑特有的那股阴冷气息,独眼中瞬间布满血丝,低吼道:“是阎乐那阉狗的人!他们来过!嬴大人恐怕……”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紧握的拳头和暴涨的青筋已说明了一切。
“追!”黑肱怒吼一声,就要带着人冲向阎乐撤离的出口。
“且慢!”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那群陌生人为首者,一个面容普通、眼神却如古井般深邃的中年人。他身穿粗布衣,腰间挂着一串不起眼的木符,气息与月巫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质朴内敛。
“阴阳家,山野散人,云逸。”中年人自报家门,对着公输越和黑肱微微拱手,“奉月巫师兄之命,前来接应,探寻古道之秘。”他的目光落在黑肱手中的龙雀短剑上,特别是在那枚灰色镶嵌物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此刻追击阎乐,已无意义,反而可能落入圈套。”云逸冷静地分析道,“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此地发生了什么,以及……被传送走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他走到那传送阵消失的地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地面残留的符文痕迹,又抬头看了看穹顶星图,眉头微蹙:“星图指向西南,但传送坐标……似乎被最后时刻强行偏移了。这需要时间推算。”
希望与危机并存。
陈玄和阿黎虽然暂时摆脱了阎乐的魔爪,却被传送到了古道未知的、甚至可能偏离安全区域的坐标,前途未卜。
嬴朔落入敌手,生死难料。
而黑肱、公输越等人,虽然找到了古道枢纽,并与阴阳家的援兵汇合,但眼前局势依旧迷雾重重。阎乐虽退,隐患犹在;古道虽显,前路莫测。
“云逸先生,推算坐标需要多久?”公输越沉声问道,时间不等人,谁也不知道陈玄和阿黎在古道彼端会遇到什么。
云逸凝视着星图,手指快速掐动,仿佛在演算着某种复杂的星象轨迹,缓缓道:“快则半日,慢则……难以预计。古道涉及空间变幻,星轨迷障,非寻常推演可比。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凝重:“我感觉到,这古道之中,似乎并不仅仅只有空间的距离。其中还混杂着……时间的乱流,以及……一些极其古老、甚至可能并非此界存在的……‘异物’气息。他们此行,恐怕……凶险异常。”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黑肱猛地将龙雀短剑插在地上,独眼中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管多久!不管多险!一定要找到陈师!”
张禳也用力点头:“还有嬴大人!我们不能放弃他!”
公输越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却意志坚定的同伴,又看了看那神秘的墨家机关与星图,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好!那我们就以此地为据点,云逸先生负责推演坐标,老夫带人尝试修复和理解这机关造物,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黑肱,你带人警戒四周,防备阎乐去而复返,或其他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