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到母后穿着这件“破布条”,蜷缩在冷宫的角落里,头发散乱,眼神浑浊,像个被世界遗弃的乞丐婆子。
嗬……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萧祁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微微发颤。
不行!
绝对不能这样!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尖锐的痛感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自己绝对不能陷入那样的境地!
母后如果真的落到那般田地……那他呢?
他二皇子萧祁睿,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是不是早就被高墙圈禁,在不见天日的冷宫里耗尽一生?
或者,被赶到某个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岭,在塞外风沙中苟延残喘?
更甚者……是不是已经死了?变成了枯骨一堆,连名字都被人遗忘?
每一个念头都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于是乎他冲了出来。
我要这个功劳!
这个功劳只能是我的。
萧祁睿一旦冲出来,先前那股子钻心的恐惧便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荒谬的庆幸。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他甚至在心里暗暗盘算:
如果……如果这一切不是表演,是真的呢?
那岂不是更好!
皇祖母都吐了血,气若游丝的样子,就算还能动手,力气也定然大不如前。
自己顶多受点皮外伤,流点血,疼那么一下下。
可换来的呢?
却是“舍身救父”的千古孝名!
这名声,可比任何金银珠宝、权势地位都值钱!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想到这里,萧祁睿那颗因紧张而狂跳的心,竟渐渐安定下来,甚至开始隐隐期待。
他半跪在软榻前,仰着那张精心保养得宜、俊朗无俦的脸。
眼神灼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几乎要贴到太后悬在半空的手上去。
他想笑。
真的想笑。
一想到“孝子萧祁睿”这个名号即将传遍宫廷,想到父皇赞许的目光,想到那些兄弟们羡慕嫉妒恨,却又无可奈何的牙痒痒。
他就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可他不敢。
在这满殿死寂、人人自危的慈宁宫。
在皇祖母“气绝”、父皇“暴怒”的节骨眼上,他怎么敢笑?
悲伤?痛苦?
那更是装不出来。
他心里只有算计和窃喜,哪里来的半分悲戚?
于是,他只能死死地抿住嘴,用尽全身力气,将那股子笑意硬生生憋回去。
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又被他强行压下。
如此反复,嘴唇憋得微微发颤,甚至有些抽搐,模样看起来古怪又滑稽。
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