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嗬!”
皇后倒抽一口冷气,只觉眼前发黑。
捂了这么久的盖子,竟被这老东西一句话掀得底朝天!
她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手里的素色绢帕险些从指尖滑落,堪堪攥住时,指腹已泛了白。
德福,你这个损人利己的玩意儿!
半点情面都不留,是要把我往死里坑吗?
身后的公主们更是吓得腿一软,若不是身旁宫女眼疾手快及时搀扶,好几人都要直直瘫倒在地。
轻纱下的呼吸愈发急促,有的甚至发出压抑的啜泣声,方才还勉强维持的端庄仪态,此刻早已崩得粉碎。
一旁立着的皇子们却炸开了隐晦的骚动。
除了二皇子面色青白交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其余几位皇子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似的,在公主们的面纱上扫来扫去。
眼底藏着好奇、探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有几位看完,还特意转头看向二皇子,那眼神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
二皇子是怎么隔着面纱选人呢?
二皇子只觉得头顶像被一口沉重的铜钟狠狠砸中,“嗡”的一声闷响后,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怎么会这样?德福偏偏在这时掀了公主们的底,此刻说开这些有什么用?
他心头焦灼如焚:眼下这事闹大,回头进了慈宁宫,太后和众人还会信他手里的玉牒画册吗?
还会认他是真心实意选和亲公主吗?
老天爷啊!
通往至高之位的路,竟比攀附悬崖还要凶险,他这一路摔了一跤又一跤,偏生每次都摔在这般难堪的境地。
就在二皇子心神不宁时,皇帝却全然没将公主受伤的事放在心上,眉梢挑了挑,语气带着几分嫌恶:
“是吗?脸上带伤还遮遮掩掩,倒有点恶心!”
他摆了摆手,视线扫过缩成一团的公主们,忽然茫然蹙眉,
“你说这些都是我生的?我什么时候生的?怎么半点感觉都没有?”
话音落,他竟下意识凑近德福,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的困惑:
“德福!朕……朕是女的吗?”
“啪嗒——”德福手里那柄常年持着、拂尘毛打理得油光水滑的紫檀木拂尘,应声掉在青石板上。
他惊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时天幕之上,小郡主萧琳儿正晃着裙摆,清脆的歌声穿透云层落下来: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这荒诞的歌声反倒让德福回过神,他忙不迭弯腰去捡拂尘,额头沁出冷汗,急声道:
“陛……陛下!咱们先别计较这些问题了!太后娘娘还在慈宁宫等着呢!”
“若是去得晚了,怕太后娘娘动气。”
这话倒是真心——陛下是男是女这事,论证起来太难,时间不允许呀。
再者人多眼杂,万一被旁人听去,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皱了皱眉头,显然没被完全说服,抬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常服,嘟囔道:
“可你没答朕的话。朕要是真的女的,穿这一身是不是太不合衬了?”
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扫向不远处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