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薛明珠的脸色却“唰”地白了——
太后娘娘已经几十年没亲自伸手打人了!
宫里便是皇子犯错,也都是嬷嬷、宫女代劳。
寻常人连让她动气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亲自掌掴!
今日这一巴掌,是真真切切“赏”给了她薛明珠!
羞愤、委屈、震惊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唰”地便流了下来。
薛明珠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声音带着哭腔颤抖:
“为什么打我?姑祖母,您为什么打我?”
她话到嘴边,差点便冲口而出“您都是半瘫之人了”,话锋急转才改成了:
“您怎么还……我就算是当初跟沈若曦有过冲撞,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啊!”
太后缓缓转动着手腕,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
“你错了。沈若曦的事,我不会怪你。”
“正如你所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就连我,都怪自己当时心慈手软,没一次性把她置于死地,留了今日的祸患。”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铜灯的光都仿佛冷了几分。
太后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薛明珠,一字一句说道:
“今日我打你,是因为——”
“慈宁宫的太医都被你调走了,你问过我吗?”
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气。
她指着榻前浑身发抖的少女,胸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谁给你的权利动哀家的人?薛明珠,你好大的胆子!”
“哀家还活着呢,你就敢这么无法无天!”
太后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薛明珠,嘲讽,震怒,
“若是哪天哀家死了——对,我死了,你又算什么东西?”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太后粗重的喘息声。
她不是气薛明珠调走太医,是失望——太失望了!
没想到不过是萧祁佑病了,这丫头便失了所有分寸,竟连慈宁宫的人都敢私自调动。
如此感情用事,怎么担得起薛家的重任?
太后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火气。
她早就跟薛明珠说过,不管最后是谁当了太子,她都是钦定的太子妃。
她只要稳稳守着太子妃的位置,管那些皇子们谁死谁活、谁输谁赢?
可薛明珠呢?
小小年纪偏要自作聪明!一面吊着萧祁佑,一面又跟二皇子萧祁睿眉来眼去,真以为自己能左右逢源?
这是宫里的大忌啊!
一旦这两边知道了她的小动作,将来不管是萧祁佑登基,还是萧祁睿掌权,谁会容得下她薛明珠?
谁又会容得下背后的薛家?
太后想起方才薛明珠的那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眼底的失望更甚。
她既能做出这样的诗,便该知道这深宫里的世家,从来都是有枯有荣。
可荣的未必能“春风吹又生”,枯的却多半是被人斩草除根,连半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瞒得过谁?”
太后重新睁开眼,语气冷得像腊月的雪,
“左右逢源?在这宫里,走钢丝的人,摔下去的时候,连尸骨都捡不回来。”
“不!我恨他!我恨他!”
明白过来的薛明珠哭诉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