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她们宫里的猫儿都比萧琳儿得宠。”
“至于她那个疯癫癫的生母——怕不是连块像样的玉佩都摸不着吧?”
“我前几日还撞见她呢。”
另一位公主抚着腕间的玉镯,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故意让周遭都听真切,“碰到了怀孕的宫妃,一口一个‘娘娘必定诞下麟儿’。”
“那姿态,比底下最会谄媚的奴婢还不如。”
“听说就是为了讨几两赏银。”
“怪不得呢。”
水绿宫装的公主恍然大悟似的,指尖点了点石桌上的水晶盏,
“咱们眼里这随处可见的玩意儿,在她那儿倒成了稀世珍宝。”
“说到底,还是穷酸惯了,见不得一点好东西。”
“可她毕竟是个郡主。”
有位性子稍软些的公主迟疑着开口,
“公中月例虽不算丰厚,可穿戴用度总比那水晶强些吧?”
我瞧着她平时的穿戴,也还可以。”
“傻妹妹,”绯红裙裾的公主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得促狭,
“跟傻子较什么劲?她们那路数,咱们这些不缺心的,哪里猜得透?”
她扬了扬下巴,目光投向天幕深处,
“你看她那位表姨,嘴角都快撇到耳根了,眼里那点不耐烦藏都藏不住。依我看啊,这巴掌是快落下来了。”
“要我说,早该打了。”
水绿宫装的公主捻起一朵摇曳的芍药,花瓣上的水珠滚落。
“你看她在宫里那作派,该巴结的不去巴结,不该得罪的使劲儿得罪。”
“要不是那个疯娘真给她带到天上。”
“她现在也许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手里的花儿颤颤巍巍,被她指尖轻轻一旋。
“你们看这花儿美吧!开的这般热闹,我看比天上的花儿还好看呢?”
“可惜也不过是人间富贵花!”
话音未落,指节猛地一收。
那朵正盛的芍药被她揉得七零八落,粉白的花瓣混着嫩黄的蕊,被随手丢进廊下的积水里。
雨水顺着青石板的纹路漫开,早有好些开败的残花浮在水面——
有的瓣儿烂得发褐,有的只剩半截花茎,被水流推着打着转,正往石阶下淌。
偏有几朵开得正好的,许是被风吹落的,许是方才哪个宫女不小心碰掉的。
还挺着娇嫩的瓣儿,却也只能跟着残花一道,被浑浊的水裹着往低处去,眼看就要跌进墙角的泥洼里。
廊下侍立的宫女们都垂着眼,手里的油纸伞微微倾着,小心翼翼地罩在花盆上方。
伞沿刚好遮住整簇花,不让雨丝打湿那些待放的苞儿。
“说起来,”
一直沉默的一位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若是太子皇兄瞧见他这位好女儿,捧着块仙界遍地都是的水晶当宝贝。”
“还被咱们瞧了这通笑话,不知道那张素来端方的脸,该气成什么样?”
“就是不知道她那个表姨什么时候开打了,真打萧琳儿才好看呢。”
“我觉得快了,你们看她表姨的表情,可不太好看喽。”
“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她舍不得那个破水晶呢。”
“那不能,仙界处处都是水晶,窗户门子都是水晶做的,能舍不得。”
“在天上那就跟土疙瘩一样,就跟那花池子里的水珠子似的。”
“太多了都得往外舀。”
“说的也是!”
“就是她这个表姨也是奇怪的很。”
“既然萧琳儿缺盖,你打就打了,干嘛还送她东西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