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的街道铺着青石板,积雪在石板缝里冻成薄冰,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沈青梧裹紧身上单薄的中衣,寒风仍像针一样往骨缝里钻,她的嘴唇早已冻得发紫,双脚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只能凭着一股韧劲往前挪。
沿街的商铺大多关了门,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街角一家挂着“平安旅馆”木牌的小店映入眼帘——门口挂着的昏黄油灯在风雪里摇曳,透出的暖光让沈青梧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
她犹豫了片刻,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才快步走了过去。
推开门的瞬间,煤烟味混着廉价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柜台后,一个瘸腿的老人正低头拨弄算盘,听到动静抬头看来,目光落在沈青梧冻得通红的脸上和单薄的衣着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姑娘,住店?”老人的声音沙哑,带着老上海特有的口音,手指却没停,仍在算盘上飞快拨动。
沈青梧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原主身上仅剩的五块银元,轻轻放在柜台上。
银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压低声音:“老板,要一间最便宜的房间,先住三天。”
老人拿起银元掂了掂,目光扫过她攥在手里的“杜”字玉佩,原本平淡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敬畏,语气也缓和了些:“姑娘是……杜先生那边的人?”
沈青梧心里一动——没想到这枚玉佩竟有这样的作用,她没有直接承认,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
老人见状,不再多问,从柜台下拿出一把铜钥匙,钥匙上拴着块木牌,刻着“二楼三号”。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靠着暖炉,能暖和点。”老人把钥匙递过来,又起身从墙角拎起一个铜壶,“我给你烧壶热水,再拿件粗布褂子,姑娘先换上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