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翻,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祁煜气得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带着惩罚性地加重了力道。
“你属狗吗?”霍媔吃痛一瞬,骂道。
空气凝固了。
陆知遥第一次见霍媔发脾气,小小震撼了一会。
“公主,请如厕”,温言溪盯着清洁阿姨打扫干净才来邀请。
祁煜猛灌了一口酒,见霍媔还愣在那里,没好气道:“不是上厕所吗?愣着干嘛?等着我帮你把尿呢?”
霍媔气到无语,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去卫生间。
“又白我!” 祁煜被她那毫不掩饰的厌弃眼神彻底点燃,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克制荡然无存。
他霍然起身,另一只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理论,被一直沉默观察的陆知遥及时拦住。
“行啦行啦!阿煜,冷静点!” 陆知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他一手按住祁煜紧绷的肩膀,一手巧妙地隔开他抓向霍媔的手,像一道温和却坚固的屏障,“误会一场嘛,多大点儿事,说开就好了。来,坐下,喝酒!我陪你,今天不醉不归!”
他顺势拿起桌上幸存的酒瓶,不由分说地给祁煜面前空了的杯子注满,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开来。
祁煜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困兽,被陆知遥按着肩膀,一时挣脱不得,只能狠狠地瞪着已经快步走向卫生间的霍媔背影,直到门“砰”一声关上。
他烦躁地抓起那杯刚倒满的酒,仰头灌下大半杯,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暂时压下了些许翻腾的怒火,只留下满嘴苦涩。
他重重坐回沙发,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带着余怒未消的别扭,没好气地对着紧闭的卫生间方向低吼:“磨蹭什么!掉坑里了?”
陆知遥顺势在他旁边坐下,自己也倒了杯酒,轻轻碰了下祁煜的杯沿,发出清脆的叮响。他看着祁煜依旧紧绷的侧脸线条和眼中残留的受伤与不甘,缓声道:“女孩子嘛,有点小脾气很正常,尤其像霍媔这样,”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真诚的欣赏,“漂亮,聪明,骨子里又硬气得很的姑娘。有点个性才吸引人,不是吗?”
祁煜鼻腔里哼出一声,没接话,但捏着酒杯的手指似乎没那么用力了。
陆知遥看准时机,抛出了那句精心准备的“顺毛金句”:“再说了,这不正说明她优秀吗?江城这么大,追她的人能排到江对岸去。可这侧面证明什么?” 他微微倾身,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种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笃定,“证明你祁大公子更优秀啊!眼光毒,下手准。江城几千万人,你就独独看中了她这颗明珠,而她不也独独选择站在你身边吗?这叫什么?这叫双向的独一无二。”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咔哒”一声,轻轻旋开了祁煜心口那把名为嫉妒和不安的锈锁。
他紧绷的下颌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好颜色,但眼底那层骇人的戾气和挫败感,终究是被一种“算你识货”的隐秘满足感悄悄覆盖了一层。
他沉默着,又灌了一口酒,这次的动作慢了些,仿佛在品味酒液,也仿佛在咀嚼陆知遥的话。
良久,祁煜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带着点余怒未消的别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哼……招蜂引蝶……一天天净给我招桃花……看得人心烦,总有一天把她翅膀剪了……”
温言溪终于抢救完他的宝贝酒瓶,听着祁煜这不再暴烈的调调,偷偷朝陆知遥竖了个大拇指,用口型无声地说:“高!”
霍媔在卫生间收拾好之后,在镜子前对祁煜一顿臭骂。骂了好几分钟,还是不解气,选择冷水降温。冰凉的水浇在脸上,妆容瞬间花掉,她索性用洗手液把脸洗干净。
“自以为是的臭男人,王八蛋”,骂完最后一句她拉开门走出去。
祁煜见她一脸湿漉漉的,吐槽道:“湿不拉几的,掉坑里啦?”
霍媔接过陆知遥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口,拉长着脸,回怼:“我一六八的个子就是想掉也掉不进去啊,不然你变个魔法给我瞧瞧?”
温言溪被她精彩的回应逗乐了,没忍住笑出来。
祁煜一记死亡凝视射过来。
温言溪一秒收回笑脸,解释道:“想到点开心的,你们继续,继续。”
陆知遥深知解铃还需系铃人,太子爷的炸毛他顺的差不多了,完全顺下来还得靠霍媔。他连着给她递了好几个眼色。
霍媔刚开始不动声色地坐着,将自己隔绝到另一世界。在陆知遥反复地示意中,她软下来,用果汁去碰祁煜的酒杯。
“心不甘、情不愿”,祁煜幽冷地瞥着霍媔,“道的什么歉?”
陆知遥心中长叹,表示自己尽力了。
霍媔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轻笑一声,“我又没做错,道哪门子歉。我只是礼貌地跟你碰个杯而已。”
祁煜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牙关紧咬,腮帮子微微鼓动着:“你没错,我错了?”
“我可没说”,霍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陆知遥默默举起酒杯和温言溪隔空碰杯。
包厢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夏天秒变冬天。
祁煜一股脑将杯里的酒灌下去,“哐”的一声放下杯子,略带几分委屈地冲霍媔嚷嚷:“你哄哄我要死啊?”
换以前霍媔早已将他毛顺滑下来,今晚她偏不惯着他,轻笑出声:“哥哥,你今年二十四岁,不是四岁。”
温言溪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吃什么仙丹妙药了?简直变了个人。
陆知遥闻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在祁煜再次炸毛前给霍媔使了个眼色——帮着灭灭火,别拱。
霍媔到底心软,不想因为两个人的事牵连别人,只得按下脾气牺牲一下。
她凑到祁煜身边,从茶几上抽了张纸,轻柔地给他擦着额头上隐隐渗着的汗。
祁煜竖起的毛瞬间被压了下来。
霍媔打趣道:“也不知道该说你阳气足,还是说你肾虚,冷气这么足,你还冒汗了。”
祁煜毛又立起来,“老子身体好的很,不信我们晚上试试,看你明天能不能下的来床。”
霍媔擦汗的动作一顿,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
温言溪捧场道:“就是,我们阿煜身体好的很,我作证。”
霍媔被几人看着,脸红到脖子根了,她不甘示弱道:“那你跟阿煜谁的身体更好呢?”
“还用问吗?他那外强中干的壳跟我有的比?”祁煜抢先开口,将霍媔搂在怀里警告道:“你只准对我一个人有想法,我足够满足你。”
温言溪:“…………”
霍媔:“…………”
陆知遥憋着笑意,示意温言溪别当电灯泡。
包厢里又剩下两人,与之前面的诡异氛围不同,此刻多了几分暧昧。
“哄人不会吗?”美人在怀,祁煜面色柔和了许多。
“你想我怎么哄?”霍媔无心周旋,直接将问题抛给他。
祁煜眸光似要吃掉她一般,“今晚跟我回去。”
霍媔闻言,眼睛仁都大了两圈,“我生理期!”
“还没完?”祁煜蹙了蹙眉,“你这都六天了。”
霍媔当即就要从他腿上离开,被他死死扣住。
祁煜声音又是一片冰冷:“哄好了吗?就要走。”
“你这样子,我没法哄”,霍媔直接摆烂。
“不跟我走也行,吻我”,他目光灼热、霸道,让霍媔不得不正视。
霍媔看着他撅起的唇面,一点兴致没有,直接拒绝:“不想。”
祁煜退而求其次也失败了,压下去的心火猛地窜上来,手在她腰上捏了把,“咋滴,造反吗?”
“除了亲和睡,你换一个”,霍媔妥协道。
“巧了,我只想亲你、睡你”,祁煜脸色堪比乌云压顶。
霍媔腰间传来揉捏的痛感,她在他脸颊上飞快一吻,“行了吗?”
“打发要饭的呢?做女人抠成你这样,真是闻所未闻”,祁煜欲求不满地一把将她按在沙发上。
真皮沙发瞬间窝进去。
“我不想”,霍媔用力拍着祁煜肩膀,怒气横生。
“你是不想要,还是不想跟我做?”祁煜双眼似淬了火的刀子,猛地钉在她身上,目光冰冷锐利,几乎要剜下她一块肉来。
“我不想要”,霍媔厉声。
祁煜额头青筋骤现,将人拉起来后,把面前的酒全部倒在她喝完的果汁杯里。
“喝了”,他声音凌厉、蛮横、不容拒绝。
霍媔瞳孔直接放大了数倍,“你想让我死吗?”
祁煜任性地拽着她手腕,冷笑着:“放心,死不了,大不了陪你灌肠。”
“你神经病!”霍媔忍无可忍。
“吻我、跟我回家、喝掉它”,他凌厉的眼神死死锁住她眉眼,“三选一。”
霍媔气笑了,提起包就往他身上砸去,“我选择同归于尽。”
祁煜愣了一下,指节因为用力攥拳而捏得发白,手臂微微颤抖着。
“祁煜,你再逼我,咱俩彻底拉爆”,霍媔彻底不装了,破罐子破摔到底。
祁煜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如同拉风箱,几次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只从喉咙深处挤出几声压抑的、愤怒的“嗬嗬”声,最终化作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颤音的嘶吼:“你……好样的!”
说完,他猛地起身,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仿佛再多待一秒就要爆炸开来。
“嘭……当……”一声门响传来。
霍媔瘫坐在沙发上,眼泪无声地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