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光线下,那极古老的上古篆体,隐约浮现。
“天下。”
仅仅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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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密室低语,如同洪钟大吕,在耳边炸响。
那是老会长风正豪,用尽此生最大的凝重,向他们展示的禁忌之物。
“此令,是天下会真正的根源!”
“见此令,奉为神明!”
“哪怕让你们去死,亦不可违逆!”
传说中的【天下会贵宾令(最高权限)】!
它不只是象征着最高的权力。
它代表着天下会之所以能成为天下会的,最初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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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宗猛地抬头,看向趴在冯宝宝背上,那个如同垂死枯木般的白发老道。
他身上的炁机微弱到几近于无。
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却比任何一位天师府高功都要厚重。
所有线索,在王宗的脑海中完成了不可思议的拼接。
龙虎山传闻的“道祖显圣”。
那恐怖的灵魂威压,让吕良瞬间疯癫。
以及,眼前这枚,本该永存于传说中的至高信物。
王宗的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再无半分犹豫。
这位在异人界跺一脚,半个华北地区都要震动的天下会高层,双腿一软。
“噗通!”
他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那声音在死寂的指挥部里,异常清晰。
王宗双手高举令牌,额头重重叩击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天下会华北区总负责人王宗,叩见道祖!”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激动与虔诚,响彻整个空间。
“不知圣驾亲临,弟子王宗,罪该万死!”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像被瞬间施了定身法。
原本焦躁的联络员,痛苦呻吟的伤患,怒目圆睁的守卫,此刻都凝固住了。
“老王他……疯了?”
一名跟在王宗身边多年的秘书,手里的笔直接掉在了地上。
“那老头是谁?王总怎么可能给别人下跪?”另一名天下会的护卫声音发颤。
“别废话!把嘴闭上!”
刚才还拦着冯宝宝的两名守卫,反应最快,他们脸色煞白,猛地低下头。
他们想起了刚才对冯宝宝的呵斥。
冷汗沿着他们的鬓角流淌下来。
面对这惊天动地的场面,李道然依旧闭着双眼,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是不想睁眼,他所有的精神力都用来稳定体内那几乎崩溃的炁。
但在王宗看来,这正是高维存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漠然。
李道然内心思绪急转。
“不能直接干预……不能暴露神魂……只动用最精微的意识炁机。”
他控制着体内一丝游离的,来自青牛的混沌炁源。
他用极精微的意识,将这丝炁裹挟成一段音波。
这段音波,穿透了周围嘈杂的环境,却如同专属频道,精确地钻入跪在地上的王宗耳中。
王宗只觉得脑海中,陡然响起一道苍老而遥远的声音。
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
“外围之乱,非战之罪。”
李道然的声音很慢,微弱到极致,却清晰无比。
“你等陷于凡俗之见,以治对乱。”
王宗全身猛地一颤,他立刻听出了话中的玄机。
“道祖您的意思是……?”他不敢抬头,以一种极低的语调回应。
“乱则治,治则乱。”李道然的声音又响起,如同警示。
“兵者,诡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