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冰原的极夜寒风裹挟着冰晶,如无数锋利的棱刃切割着暴露在外的肌肤。苏晚背靠冻硬的积雪堆,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空枪——弹匣早已在通道突围时耗尽。正前方,“K”的副手端着改装冲锋枪,枪口始终锁定她的胸口,金属枪管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副手左侧,两名武装人员架着虚弱的沈静仪,她手腕上的输液针头歪斜脱落,苍白的脸颊上残留着泪痕,目光却死死黏在苏晚身上,写满绝望的担忧。
“倒计时开始了,苏小姐。”副手的声音裹着寒气,像冰锥刺入耳膜,“三秒内放下武器,否则你的母亲会成为‘海神’启动的第一份祭品。”
苏晚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刺骨的痛感让混沌的大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战术平板彻底黑屏前,艾伦那句“陆总飞机被拦截”的断续信息仍在脑海回荡——陆寒枭自身难保,暗影小队还有三十分钟才能抵达。放下武器意味着母女俩沦为阶下囚,可反抗的代价是母亲当场殒命。她快速扫视四周:左侧是三米高的冰崖,右侧是基地出口的金属闸门,唯一的生机藏在副手扣扳机的刹那间隙,可成功概率趋近于零。
“二——”副手的倒计时冰冷推进。
沈静仪突然挣扎起来,嘶哑着喊道:“晚晚,别管我!快跑!”话音未落便被武装人员狠狠按住,额头撞在冰面上,渗出细密的血珠。
“妈!”苏晚目眦欲裂,刚要向前冲,却被副手的枪口死死顶住眉心。
就在“一”字即将脱口的瞬间,天际传来一阵截然不同于寒风的狂暴轰鸣。那声音起初如同远方的闷雷,转瞬便化作撕裂苍穹的咆哮,震得积雪簌簌滑落。副手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一架通体哑光黑的垂直起降战机正以近乎颠覆物理法则的角度俯冲而下,机翼划破灰色云层,引擎喷射的淡蓝色气流在雪地上搅动出直径数米的白色旋涡,冰晶被卷至半空,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是‘幽灵’战机!怎么可能突破拦截?”副手失声惊呼,扣动扳机的手指下意识地迟滞了零点三秒。
这零点三秒,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战机侧翼的隐蔽射击孔悄然开启,一道极细的银芒裹挟着破空声射出——并非针对副手,而是精准命中押解沈静仪的左侧武装人员脖颈。特制麻醉针瞬间注入神经抑制剂,那人闷哼都未发出便直挺挺倒地,手中的步枪摔在积雪中发出沉闷声响。
几乎在麻醉针命中的同时,战机舱门液压装置发出“嗤”的脆响,舱门尚未完全展开,一道黑色身影已纵身跃下。数米的高度落地时竟几乎无声,黑色大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衣摆扫过积雪,溅起细碎的冰晶。来人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得如同冰原雕琢的雕塑,唯有那双墨色瞳孔,在落地的刹那便穿越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苏晚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濒临失控的怒火,更有后怕到极致的颤抖。
是陆寒枭。
这个在苏黎世老宅引爆炸弹、突破亲父封锁、率领“幽灵”机队横穿北大西洋的男人,终究还是来了。
“拦住他!”副手回过神来,厉声嘶吼,枪口调转指向陆寒枭。可他的动作终究慢了半拍——陆寒枭落地瞬间已完成战术翻滚,避开流弹的同时抽出改装手枪,枪声沉闷短促,三发子弹精准命中另外三名武装人员的手腕。惨叫声中,武器纷纷脱手,战局瞬间逆转。
“妈!趴下!”苏晚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奋力冲向沈静仪,将她扑倒在雪坑中。
副手见计划彻底败露,眼中闪过疯狂的猩红,索性放弃无意义的抵抗,枪口重新锁定毫无防备的苏晚:“既然抓不到活的,那就同归于尽!”
枪声骤然响起!
苏晚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方袭来,身体被狠狠推开数米,重重摔在积雪中。她挣扎着抬头,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瞬间冻结——陆寒枭挡在她原本的位置,左侧肩胛骨下方的黑色大衣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珠顺着衣料滴落,在雪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花。
子弹穿透肌肉的冲击力让陆寒枭身形猛地一震,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却依旧凭借强悍的意志力稳住身形。趁副手因震惊失神的瞬间,他箭步上前,一记侧踢精准踹在副手持枪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副手的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冲锋枪远远飞出。
“陆寒枭!”苏晚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颤抖。她看着他肩上不断扩大的血渍,那抹红色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
他竟然为她挡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