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温热没有消失。
它像一缕细小的电流,顺着皮肤往手臂里钻。我跪在地上,掌心还压着耳坠残片,裂缝深处那股暖意越来越清晰。谢无涯靠在断墙边,呼吸声断断续续,玄铁剑只剩半截握在他手里,剑柄沾了血,滑得几乎抓不住。
我没有回头看他。
只是把耳坠更深地按进砖缝,沿着阿絮留下的怨气流向,一点点往下探。系统界面锁死了,诡语功能无法调用,但我还记得阿絮教我的方式——不是命令,是震动。一种只有鬼怪之间才能听懂的低频震颤。
我闭眼,试着模仿那种频率。
刚开始什么都没有。直到第三次尝试时,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一道透明的水晶结构从地下缓缓升起,扭曲成树干的模样,表面布满裂纹般的纹路,像是多年前刻上去的名字,已经被时间磨得看不清。
树叶沙沙响。
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你想修系统?”
我睁眼,盯着那棵水晶树。
“用你的‘记得’来换。”
树灵出现了。它的躯干半透明,枝条上挂着细碎的光点,像是凝固的露水。我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它不急,只是静静地立着,叶片轻轻摆动,仿佛在等我自己开口。
我知道它说的“记得”是什么意思。系统从觉醒那天起就开始记录一切,情绪、念头、执念,全都被归档。能拿来交易的,必须是没被系统捕捉过的记忆——那些真正空白的存在。
我想了很久。
七岁那年,母亲总在夜里离开家。她不说去哪,只会在出门前摸一下我的头。有一次我看见她站在镜子前,整个人慢慢变淡,最后消失在里面。第二天早上她回来了,脸色很白,手有点抖。
那天下午,我在她房间外的窗台下种了一株蒲公英。种子是从操场捡来的,随手埋进土里,浇了点水。我没告诉任何人,也没许愿。但那一刻我心里确实有个想法。
我希望妈妈永远不用再躲进镜子里。
这个念头当时没说出来,后来也忘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那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没有被系统记录的愿望。
我抬头看着树灵:“我拿这个换。”
树灵的叶子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落下一片。那片叶子飘到我面前,轻轻贴上我的额头。一瞬间,那段记忆被抽走了。很干净,没有痛,也没有空洞感,就像原本就不存在一样。
水晶树枝伸了过来。
我伸手握住。
枝干冰凉,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代码。那些字符不断滚动,最后定格在一段路径上——南宫炽的核心权限入口。旁边还有一个倒计时:03:17:09。
重启时刻。
我正要细看,身后传来一声闷响。谢无涯撑着墙想站起来,膝盖一软又跌回去。他喘了口气,声音很哑:“别信它。”
我没有松手。
“它给的东西太完整了,反而不对劲。”他咳了一声,“修复系统?哪有这么简单。你接受了改造,说不定连绑定都会重置。”
我明白他的意思。
一旦系统被外来力量介入,诡语可能不再属于我。到时候不只是失去能力,连控制权都可能被夺走。
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阿絮没了,怨气值归零,逆命改写沉寂。我能做的只有往前走一步,哪怕这一步踩的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