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鼓掌，也没有欢呼。风穿过桥体，带起一阵细微的嗡鸣。远处，一只乌鸦落在断墙上，歪头看了看天空，又飞走了。
阿絮重新回到我肩头，比之前小了一圈，颜色也更深了些，像是吸饱了夜色。它轻轻蹭了蹭我的耳坠，那枚银杏叶此刻正微微发烫。
“你还记得第215章的事吗？”我忽然问。
谢无涯愣了一下。
“那天你偷偷改了我的安全评级，让我能进地下档案室。你说，有些真相不该被锁着。”
他没否认，只是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恨我。”
“我没恨。”我摇头，“我只是后来才明白，那天你动的不只是评级，你还松开了第一颗螺丝。”
他笑了下，笑得很淡，嘴角刚扬起就压了回去。
雾桥还在发光，但频率慢了下来，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后的呼吸。二十座学院的影像开始轻微晃动，似乎随时会退回到各自的时空。
“接下来呢？”他问。
“接下来……”我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像是在测试风向，“等他们开始写第二条规则的时候，就会发现——不是我们在服从系统，是系统在等我们开口。”
话音未落，桥面突然一震。
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从所有时空同时传来。某一侧的学院影像剧烈抖动，教学楼外墙浮现出一行血红的符文，迅速拼成一句话：**违规操作检测中，请立即终止编辑权限**。
教师评议系统的残余程序在反扑。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肩上的阿絮猛然膨胀，灰雾瞬间铺满整段桥面，将那道警告彻底覆盖。与此同时，谢无涯一把抽出玄铁剑，剑锋横扫，斩断了三根从地下钻出的数据锁链。
“看来它还不想放手。”他说。
“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了。”
我抬起右手，凝聚最后一丝怨气值，不是用来改写，而是直接注入雾桥核心。这一次，我没有隐藏意图，也没有规避痕迹。
二十个我同时睁眼。
二十个声音在同一频率响起：“本操作，系全体持有者共同决议，不接受驳回。”
系统僵住了。
三秒后，那行血色符文自行崩解，化作灰烬飘散。
雾桥恢复平静，新校训再次浮现，比之前更亮。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谢无涯伸手扶住我，手掌沾到了我袖口的血。他没说话，只是把剑重新插回桥心，动作比刚才稳了许多。
“你会没事的。”他说。
“你也是。”
阿絮缩小成巴掌大，绕着我们飞了一圈，最后停在剑柄上方，像一缕不肯散去的烟。
天彻底亮了。
灰雾没有散，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桥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契约的印痕。远处，第一班校车缓缓驶入校区，车窗里映出学生模糊的脸。
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走进校园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又好像，有了一点不一样。
我站在桥中央，左手搭在谢无涯肩上，右手垂在身侧，指尖还残留着怨气值的余温。
阿絮忽然转了个方向，面向东方。
我也跟着望去。
太阳升起来了。
光线照在雾桥上，折射出淡淡的虹彩，像一张尚未写完的纸，正等待第一行新字落下。
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