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秒。
足够了。
锁链出现细微的裂纹。
我挣脱束缚,扑向右侧的母亲。
但她比我更快。
一把将我推开,力道大得让我摔出数米远。她的身影在强光中颤抖,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流动的数据流。
“杀了我!”她嘶吼,“趁我还记得你是谁!趁我还没变成她!”
我没有犹豫。
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幽蓝光芒,刺向她的胸口。
可她抓住我的手腕,反手将一朵完整的蚀骨花按进我心口。花根扎入皮肉的瞬间,一股温热的能量顺着血管蔓延开来,与阿絮的心核融为一体。
“记住,”她的声音开始破碎,像是信号不良的录音,“真正的力量来自……选择。”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的身体彻底崩解,化作无数光点,随风消散。
白大褂的母亲发出一声怒吼,观测之眼猛然扩张,整个裂隙都在震荡。她伸手抓向我,数据触须如毒蛇般扑来。
但我已经不在原地了。
意识像是被猛地拽回,眼前一黑,再睁眼时,我已经跪在实验室的废墟里。主控台炸得只剩半截支架,地上满是断裂的线路和玻璃碎片。我的手还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掌心向上,托着一朵尚未完全枯萎的蚀骨花。
花瓣边缘微微发烫,像是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阿絮的金影沉入心口,不再浮现,只有一丝极细微的光流在血管里缓缓游动,像心跳的余韵。
我低头看着那朵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原来母亲不是死于实验事故,也不是被系统吞噬。她是主动把自己切成两半——一半投入主机,成为系统的“合法入口”,另一半带着自由意志逃出来,把我生在普通医院的产房里,用最原始的方式,给了我一个不属于任何程序的人生。
而南宫炽一直在等的,从来不是哪一个“我”。
他要的是我能亲手杀死另一个“我”的那一刻——证明我可以为了生存,放弃情感,否定人性,最终成为完美的容器。
我做到了。
可我也毁了他想要的结局。
因为这一刀,是我自己选的。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节奏稳定,不像巡逻的教工。我依旧跪着,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脚步停在门口。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花瓣上露珠滑落的声音。
那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我慢慢抬起手,把那朵蚀骨花贴在胸口,压在心核的位置。
花蕊轻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