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空了。
再不会有谁在我转笔时接住掉落的水笔,也不会有谁一边写作业一边念叨“这题太蠢了老子不写”,然后还是一页页填满答案。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奶茶杯。
它原本不该存在的。鬼不能碰活人用的东西,可它硬是从某个时空褶皱里带回了这只杯子,连温度都还原了。
“记得清明烧份卷子。”它说过,“再插根吸管。”
我说不出话。
左眼还在流血,银芒微弱地闪了一下,像是快没电的灯。我用拇指擦掉血,重新睁开眼。柱体上的进度条停在58%,没有继续上升,也没有崩溃。它在等下一个触发点。
也许是一滴血。
也许是一句名字。
也许是一块残名牌重新归位。
我把奶茶杯轻轻放在地上,离那半块姓名牌不远。两样东西挨在一起,像是它们本该如此。
然后我站起来。
膝盖有点僵,但我站直了。风吹过来,校服后背全是汗干后的黏腻感,头发贴在额角。我抬手摸了摸右耳的银杏叶耳坠,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清醒了一瞬。
阿絮没了。
契约断了。
可它最后做的事,不是服从指令,是选择。
我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裂开的缝隙里还残留着青铜色的光,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脉搏。我盯着那道光,慢慢蹲下,伸手探进去。指尖碰到一块硬物,拿出来一看,是半截烧焦的纸——谢无涯给我的手稿残页,之前掉进了裂缝。
边角焦黑,但中间那段字还在:
“南宫氏以女嗣承系统主位,唯恐血脉不纯,故与谢氏立约:谢家供祭体,南宫家守密钥。若逆命现,则谢血代偿,南宫氏永掌权柄。”
落款日期,母亲失踪那天。
我把纸折好,塞进衣袋。
再抬头时,柱体顶端的界面突然闪烁了一下,弹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非注册鬼怪残留能量波动】
【来源:未知】
【状态:持续反馈怨气值+1】
我怔住。
不可能。阿絮已经被彻底清除了,连影子都没剩下。
可系统确实在接收某种信号,微弱,但稳定,像心跳。
我猛地看向地上的奶茶杯。
杯底那行“下次多加珍珠”的刻字,正在一点点变深,仿佛有人在另一端,用指甲慢慢划出来。
风忽然停了。
我听见一个声音,很远,像是从地下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脑子里:
“喂,E级废物——”
“你欠我的作业,还没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