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从水珠上抽离的瞬间,掌心的血痕还在渗血,但幻象断了。
石室里那滴悬空的水珠重新开始下坠,砸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响。我盯着它落下的轨迹,没有再碰。刚才看到的画面太清晰——影子握着剑站在我身后,脸和我一样。可现在不是对峙的时候。头顶的震动越来越密,像是整座祭坛正在被某种力量从外层封死。
我低头看向银杏剑。
剑身中央的青铜楔符正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把“云澜”校牌按上去,金属边缘割进掌心,血顺着校牌流进楔形凹槽。剑身猛地一震,银光顺着纹路炸开,映出一幅画面:雨夜,母亲抱着婴儿,将青铜楔子刺入胸口。血滴落在孩子脸上,像泪。
这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场景。
可这一次,剑身震动得更剧烈,仿佛在催促我做点什么。我听见耳坠残片里传来一声极短的嘶鸣,像是阿絮拼尽最后一丝残响在提醒我——上面有人来了。
我抬手将校牌塞进内袋,紧贴胸口。剑握在右手,指尖抹过剑脊,银光顺着脉络蔓延到指节。这把剑不是武器。它是钥匙。
脚下的地面开始塌陷,裂缝从石台边缘向外扩散。我后退半步,踩到一块松动的碎石,整块地砖突然下陷。通道口被落石堵住大半,灰尘扑面而来。我屏住呼吸,抬手挡住脸,左眼银光不受控地闪了一下。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金属摩擦的轻响。
我抬头,机械义眼的红光从裂缝上方扫过,像探照灯一样切开黑暗。紧接着,脚步声落下,整齐得不像学生。三个人影站在废墟边缘,眼眶泛着和南宫炽一样的机械红光,手里握着刻满符文的铁尺。他们不是来搜查的。他们是来围剿的。
我攥紧剑柄,后背抵住石壁。
阿絮的灰影从耳坠裂痕中挤出,贴着地面滑向通道口。他没实体,但还能探路。我盯着他的动向,心跳压着呼吸节奏。灰影刚探出半米,一道红光从上方射下,直接穿透他的轮廓。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灰雾瞬间焦黑,缩回我脚边。
“上面……有东西追来了。”他声音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广播。
我知道那不是南宫炽的机械义眼能扫到的东西。那是更深层的追踪机制——通灵体定位程序。一旦启动,所有鬼怪都会成为活体信标。阿絮能逃回来,已经是极限。
我低头看着剑身,银光还在流转。刚才母亲的画面停在血滴落下的那一瞬。她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我看不清,但耳朵里突然响起一句残音:“划开掌心,见路。”
不是幻听。是剑在传声。
我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剑刃上。血珠顺着银杏叶脉络流淌,每过一道纹路,剑身就震一下。当血流到剑尖,整把剑突然发出一声清鸣,像是银杏叶在风中相击。
地面裂开了。
一道银光从剑尖垂直落下,劈开石砖,裂隙蔓延成圆形光圈。我认得这个痕迹——是瞬移阵。以前阿絮带我穿过平行课桌缝隙时,地面也会留下类似的光纹。只不过这次,阵法是由我的血和剑共鸣激活的。
头顶的红光又扫了下来。
我抬头,三名机械眼学生已经列成封锁阵型,铁尺交叉,符文开始发亮。他们要封印出口。
没时间了。
我抬脚踩进光圈中央,剑尖指向头顶。银光顺着我的手臂爬升,缠住全身。就在光阵即将闭合的瞬间,上方突然传来一声低喝:“锁定能量波动,准备拦截!”
是南宫炽的声音。
我闭眼,任由银光将我撕扯离地。
身体像是被塞进狭窄的管道,四面八方都在挤压。耳边只有剑鸣,一声接一声,像银杏叶在风里不断拍打。等我再睁眼,已经摔在一堆碎石上,左肩撞地,疼得眼前发黑。
我撑着剑站起来,喘了两口气。头顶不再是封闭的祭坛,而是夜空。银杏树影横斜,枝叶间漏下几缕月光。我回头,身后是一片塌陷的废墟,石块堆叠成丘,隐约还能看见那道石室的门缝。
我出来了。
可没时间松口气。左眼银光还没退,视野边缘还残留着母亲抱婴的画面。我用力眨了两下,画面才慢慢淡去。手里的剑还在震,剑脊发烫,像是在预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