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陆延就蹲在院里分装麦仁试吃袋。粗布袋子倒出的麦仁颗粒饱满,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他手里的小秤精确到克,每袋不多不少正好半两。
“用得着这么较真?”你端着水盆经过,看着他把秤砣拨来拨去。
“试吃就得实在,”他头也不抬,指尖捏起两粒漏网的碎麦,“多了咱亏得起,少了让人说小气,坏了名声。”说着将装满的试吃袋折出整齐的三角口,用麻绳系紧,袋角还别着片晒干的麦穗,“这样看着土气?王婶说带点田间的东西更亲切。”
你拿起一个试吃袋,麦穗的枯黄与麦仁的浅黄相映,倒真有种从地里刚收来的新鲜劲儿。“比城里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装顺眼多了。”
院外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王伯赶着驴车来了,车斗里装着展销会要用的长桌和板凳。“陆延,展台板子晾透了没?我看这天要下雨,得早点搬上车。”
“早着呢,”陆延直起身捶了捶腰,“清漆得晾三天,今天先带试吃袋和样品罐去占位置。”他转身进柴房,抱出几个玻璃罐,罐口蒙着细布,里面装满麦仁,标签上的字是你帮忙写的——“山泉水灌溉·自然晾晒”。
“这标签朴素是朴素,”王伯凑过来看,“但实在,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小孙子蹦蹦跳跳地把纸船往罐口上摆,歪歪扭扭的,倒添了几分童趣。“爷爷,这样就没人敢说咱的麦仁不好看了!”
陆延笑着把试吃袋往竹篮里装,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些晒干的野菊花。“加点这个,提提香,吃着也败火。”他小心地往每个试吃袋里塞了一小撮,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花瓣。
你挑眉:“还藏着这手?”
“前阵子采的,晒好了一直忘了用,”他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试吃不光要饱口腹,得让人吃着舒坦。”
驴车颠簸着往镇上赶时,天果然飘起了小雨。陆延把竹篮裹进油布,自己淋着雨扶着车栏,嘴里念叨:“可别淋湿了,野菊花潮了就没香味了……”
雨丝打在他肩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你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看他小心翼翼护着竹篮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半两麦仁加一撮菊花,装的哪里是吃食,分明是把日子过细了的心意。
雨丝斜斜地织着,陆延和王伯正忙着搭展台。长桌架在两个木墩上,陆延蹲下身垫石块找平,王伯则把防雨布铺开,用砖头顶住四角。“这雨来得巧,倒把看热闹的挡走了一半,”王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不过也好,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