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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失绵衣贫女耐嗷嘈 送果品小郎惊叵测(1 / 2)

话说黛玉自从打定主意要自我了断之后,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到后来竟然粒米未进。

在之前的十几天里,贾母等人还轮流前来探望她。那时候,黛玉有时还能说上几句话。但到了最近这两天,她几乎完全不再言语了。她心里时而陷入昏沉,意识模糊,时而又恢复一些清醒。

贾母等人看到黛玉这副病容,觉得她的病不像是无缘无故就患上的,于是先后两次把紫鹃和雪雁叫来盘问。

可紫鹃和雪雁哪敢把实情说出来。就连紫鹃原本打算找侍书打听打听消息,可又担心事情越闹越大,真相一旦暴露,黛玉恐怕会死得更快,所以每次见到侍书,她都绝口不提此事。

而雪雁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给黛玉传话才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此时她心里悔恨不已,恨不得长出一百张嘴来反复辩解“我没说过那些话”,自然更是不敢把事情说出去。

到了黛玉绝食的这一天,紫鹃心里明白,黛玉怕是没什么希望了。她守在黛玉身边哭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出来,对雪雁说:“你进屋里去,好好守着她。我去回老太太、太太还有二奶奶,今天这情形,和以往大不一样了。”雪雁点头答应,紫鹃便独自去了。

这时,雪雁正在房间里陪着黛玉。她见黛玉昏昏沉沉的,心里十分害怕,毕竟她年纪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只觉得黛玉这般模样怕是快要不行了,心中又疼又怕,只盼着紫鹃能立刻回来。

她正满心担忧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传来脚步声,雪雁知道是紫鹃回来了,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下来,赶忙站起身,掀起里间的帘子等着。

只见外面帘子晃动,进来的却不是紫鹃,而是侍书。原来,侍书是探春派来探望黛玉的。她看到雪雁正掀着帘子,便问道:“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雪雁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进来。侍书跟着走进屋内,发现紫鹃不在房间里,她看向黛玉,只见黛玉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不禁大惊失色,满心疑惑,便又问道:“紫鹃姐姐去哪儿了?”

雪雁回答说:“她去上屋那边了。”

那雪雁这个时候以为黛玉已经不省人事了,又见紫鹃不在旁边,便悄悄拉了拉侍书的手,轻声问道:“你前几天跟我说的,那个王大爷给咱们这儿的宝二爷说亲的事,是真的吗?”

侍书回答道:“怎么不是真的!”

雪雁又问:“那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侍书说:“哪能这么快就定下来呢!那天我告诉你的时候,是听见小红说的。后来我到二奶奶那边去,正听见二奶奶和平姐姐在说呢,说那都是门客们借这个事来讨老爷欢心,为了方便日后拉拢关系。别说大太太说不好,就算大太太愿意,觉得那姑娘好,可大太太那眼光,能看出什么人来!再说了,老太太心里早就有人选了,就在咱们园子里的。大太太哪能摸得清老太太的底细。老太太不过是因为老爷提了,不得不问问罢了。我还听二奶奶说,宝玉的事,老太太总是希望亲上加亲,不管谁来提亲,反正都不行。”

雪雁听到这里,都愣住了,不禁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岂不是白白害了我们这姑娘的命了!”

侍书惊讶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雪雁说:“你还不知道呢!前几天我和紫鹃姐姐还聊起这事,这姑娘听见了,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侍书赶紧说:“你小声点儿说,别让她听见了。”

雪雁说:“她现在人事不省,你看看,估计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正说着,紫鹃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生气地说:“这成什么样子了!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出去说,非得在这儿说!难道真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侍书说:“我不信会有这么离奇的事。”

紫鹃说:“好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又该不高兴了。你懂得什么呢!要是懂,就不会传这些闲话了。”

这里三个人正聊着天,忽然听到黛玉又咳嗽了一声。

紫鹃立刻快步走到炕边站着,侍书和雪雁也都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

紫鹃微微俯下身,在黛玉背后轻声问道:“姑娘,要不要喝点水?”

黛玉轻轻应了一声。雪雁赶紧倒了半杯温热的白开水,紫鹃接过来端着,侍书也走了过来。紫鹃悄悄向侍书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侍书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黛玉又咳嗽了一声。

紫鹃趁机再次问道:“姑娘,喝点水吗?”

黛玉又轻轻应了一声,头微微动了动,像是要抬起来,却怎么也抬不起。紫鹃爬上炕,挨着黛玉坐下,端起水杯试了试水温,然后送到黛玉嘴边,轻轻扶起她的头,让黛玉就着杯子喝了一口。

紫鹃刚想拿开杯子,见黛玉似乎还想再喝一口,便稳稳地托着杯子不动。

黛玉又喝了一口,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喝了,接着喘了口气,又躺了下去。

过了半天,黛玉微微睁开眼睛,问道:“刚才说话的是侍书吗?”

紫鹃连忙回答:“是。”

侍书还没走,听到这话赶紧过来问候。黛玉睁开眼看了看她,点了点头,又休息了一会儿,说:“回去代我向你家姑娘问好。”

侍书看到黛玉这副模样,以为她嫌自己烦,只好悄悄地退了出去。

原来,黛玉虽然病得十分严重,但意识还算清醒。起初,侍书和雪雁在一旁交谈时,她隐约听见了些只言片语,不过她假装没听见,也确实因为身体虚弱,没有精力去回应。

直到后来,她听清了雪雁和侍书的话,才明白之前的事情只是处于商议阶段,并未最终确定。再加上侍书提到这是凤姐说的,老太太的主意是亲上加亲,而且对方也住在园子里,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黛玉心中阴霾渐散,精神也为之一振,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于是,她喝了两口水,还打算再问问侍书一些事情。

恰好这时,贾母、王夫人、李纨和凤姐听闻紫鹃的话后,都急忙赶来探望。

黛玉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自然不再像之前那样有寻死的念头了。虽然她身体依然虚弱,精神也不济,但还是勉强回应了一两句。

凤姐把紫鹃叫到一旁,问道:“姑娘也不至于病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这样吓唬人。”

紫鹃回答说:“开始的时候,我真的看姑娘情况很不好,才敢去告诉大家的。回来后,却发现姑娘竟然好多了,我也觉得很奇怪。”

贾母笑着说道:“你也别责怪她,她哪里懂得这些。看到情况不好就赶紧说,这正是她懂事的地方。小孩子家,只要不偷懒、不嘴馋就好。”

大家聊了一会儿,贾母等人觉得黛玉已经没什么大碍,便离开了。这正是:心病终须心药治,解铃还是击铃人。

暂且不提林黛玉的病情逐渐好转,单说雪雁和紫鹃在背后都暗自庆幸,纷纷在心中默念佛号。雪雁对紫鹃说:“真是万幸,她总算是好了。只是这病来得奇怪,好得也蹊跷。”

紫鹃点头说道:“病得蹊跷倒也罢了,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是好得这么快。想来宝玉和姑娘之间,定是有着不解的姻缘。人们常说‘好事多磨’,又说‘是姻缘棒打不回’。这么看来,他们俩的心意和天意,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再想想,那一年,我说林姑娘可能要回南方去,宝玉急得跟什么似的,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如今一句话,又把宝玉弄得死去活来。这难道不是三生石上,百年前就结下的缘分吗?”说着,两人相视一笑,悄悄地抿着嘴乐了一会儿。

雪雁又接着说道:“幸亏她好了。咱们以后可别再提这事儿了,就算宝玉真的娶了别人家的姑娘,我亲眼看见他在那里成亲,我也绝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

紫鹃笑着点头说:“你能这么想,那就对了。”

其实,不只是紫鹃和雪雁在私下里议论纷纷,就连其他人也都觉得黛玉的病来得奇怪,好得也蹊跷。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地讨论着。

没过多久,连凤姐儿也听说了这件事,邢夫人和王夫人也感到有些疑惑。倒是贾母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当时,邢夫人、王夫人以及凤姐等人正聚在贾母的屋子里闲聊,话题转到了林黛玉的病情上。

贾母开口说道:“我正要告诉你们,宝玉和林家那丫头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我原本想着,都是小孩子,怕什么?可后来老是听人说,林丫头这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我看都是因为他们俩心里有了些懵懂的情愫。所以我想啊,要是老让他们俩这么待在一块儿,终究是不太合适。你们怎么看?”

王夫人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只好应道:“林姑娘是个挺有心计的人。至于宝玉,傻乎乎的,不懂得避嫌也是有的。不过看他们外表,都还像是个孩子。这时候要是突然把其中一个分到园子外面去,反而容易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不是有句老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太太想想,是不是该赶紧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贾母皱了皱眉头,说道:“林丫头那性子有点古怪,虽说这也是她的特点,但我就是因为这点,心里不太想把林丫头许配给宝玉。况且林丫头身体这么弱,恐怕不是长寿之相。还是宝丫头最合适。”

王夫人说:“不只是老太太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也得给林姑娘说好婆家才行,不然的话,女孩子长大了,哪个没有自己的心思?要是她真的对宝玉有了私心,等知道宝玉已经和宝姑娘定下亲事,那可就麻烦了。”

贾母说:“那当然是先给宝玉娶了亲,然后再给林丫头说婆家,哪有先顾着外人后顾着自己的道理。再说,林丫头到底比宝玉小两岁。按你们这么说,倒是给宝玉定亲的话,别让他知道罢了。”

凤姐便吩咐那些丫头们说:“你们都听到了吗?宝二爷定亲的事,不许乱嚷嚷;要是谁多嘴多舌,小心扒她的皮!”

贾母又对凤姐说:“凤哥儿,你如今身体不太好,也不怎么管园子里的事了。我跟你说,你得留点儿心。不只是这件事,就像前年那些人喝酒赌博,都不是什么好事。你一向细心,得多操点儿心,好好管管他们才行。而且我看他们也就只服你管。”

凤姐答应了。娘儿几个又聊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从那以后,凤姐常常到园子里去照看打理。有一天,她刚走进大观园,走到紫菱洲附近,就听见一个老婆子在那儿大声吵嚷。王凤姐走到近前,那婆子这才看见她,赶忙垂着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嘴里请着安。

凤姐问道:“你在这儿闹腾什么呢?”

婆子赶忙说道:“承蒙奶奶们安排我在这儿看守花果,我一直都尽心尽力,没出过什么差错。哪知道邢姑娘的丫头竟说我们是贼。”

凤姐又问:“为什么呢?”

婆子解释说:“昨天我家那个叫黑儿的孩子跟着我到这儿玩了一会儿,她可能没注意,又跑到邢姑娘那边去瞧了瞧,我就赶紧把她叫回去了。今天一大早,我就听见她们的丫头说丢了东西。我问她丢了什么,她反倒质问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