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曰:
深闺有奇女,绝世空珠翠。
情痴苦泪多,未习颜憔悴。
哀哉千秋魂,薄命无二致。
嗟彼桑间人,好丑非其类。
大意为:在那幽深的闺阁之中,有一位非凡的女子。她的美貌世间少有,那些华贵的珠翠首饰在她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根本无法映衬出她的绝世风姿。
她对爱情痴心一片,饱尝着相思的苦涩,泪水常常不由自主地流淌。可她并未因此而学会强颜欢笑,脸上依旧满是憔悴之色。
唉,这位女子就如同千秋以来那些薄命的佳人一样,命运悲惨,毫无二致。
再看看那些在桑间野外幽会、放纵私情的人,他们所追求的,与这位女子所坚守的,无论在品德还是境界上,都完全不是同一类。
话说贾蓉见家里各项事务都已安排妥当,便急忙赶到寺庙里,把情况详细地汇报给贾珍。
贾珍听后,当即连夜安排各项事务的执行人员,还让人准备好了送葬所需的一切物品,比如招魂幡、抬棺的杠子等等。他们选定初四日凌晨五点到七点这个时辰,将灵柩请进城内,同时派人去通知各位亲朋好友。
到了初四这天,送葬的场面极为壮观,丧仪布置得光彩夺目,前来吊唁的宾客多得像云一样。从铁槛寺到宁国府的路上,两边站满了围观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至少得有好几万。
人群中,有人露出羡慕的神情,有人则不禁发出嗟叹之声。还有那么一些学识不深却爱卖弄的读书人,嘴里念叨着“办丧事,与其奢侈铺张、草草了事,倒不如节俭朴素、真心哀戚”之类的话。一路上,人们议论纷纷,意见各不相同。
一直到下午三点到七点左右,送葬的队伍才到达宁国府。众人把灵柩停放在正堂之中,随后举行供奉祭品、举哀痛哭的仪式。仪式结束后,亲朋好友们渐渐散去,只剩下贾氏家族里的人留下来,继续处理迎宾送客这些后续事宜。贾珍、贾蓉的近亲中,只有邢大舅还一直陪着他们,没有离开。
贾珍和贾蓉此时受礼法的约束,不得不守在灵柩旁边,睡在草垫上,枕着土块,装出一副极度悲痛、居丧尽礼的样子。可等人一散,他们就趁机去找那些小姨子们鬼混去了。
宝玉也每天在宁国府穿着孝服守灵,直到晚上人群散去,才回到大观园里。凤姐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虽然不能一直待在宁国府,但要是遇到开坛诵经、亲朋好友前来祭奠的日子,她也会强撑着过来,帮着尤氏一起料理各种事务。
一天早上,供完早饭之后,因为这时天色还早,贾珍等人连日操劳,不免在灵堂旁靠着打个盹儿。宝玉见没有客人来,就打算回家看看黛玉,于是先回到了怡红院。
一进门,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没几个人,有几个老嬷嬷和小丫头在回廊下乘凉,有的躺着,有的坐着打盹。
宝玉不想惊动她们。只有四儿瞧见了,赶紧跑过来打帘子。
帘子刚掀起,就见芳官笑着从里面跑出来,差点儿和宝玉撞个满怀。
芳官一看见宝玉,才笑着站住说:“你怎么来了?你快帮我拦住晴雯,她要打我呢。”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里咭溜咕噜地乱响,不知是什么东西撒了一地。
紧接着晴雯追出来骂道:“我看你这小蹄子往哪儿跑!输了钱还不让打。宝玉不在家,我看谁来救你!”
宝玉连忙拦住,笑着说:“你妹子还小,不知道怎么得罪你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晴雯也没想到宝玉这时候回来,突然见到他,忍不住笑了,说:“芳官这丫头简直是狐狸精变的,就算会什么拘神遣将的法术,也没她这么快的。”又笑着说:“就算你真把神仙请来了,我也不怕。”说着,还是要伸手去抓芳官。
芳官早就躲到了宝玉身后。宝玉于是用一只手拉着晴雯,另一只手牵着芳官,进了屋。
进去一看,只见西边炕上,麝月、秋纹、碧痕、紫绡她们正在那儿玩抓子儿赢瓜子的游戏。原来是芳官输给了晴雯,不肯让打,就跑了出来。晴雯因为追芳官,把怀里的子儿撒了一地。
宝玉高兴地说:“这么长的天,我不在家,怕你们寂寞,吃完饭就睡觉,睡出病来可不好。大家找点儿事儿玩玩,消遣消遣挺好。”又没看到袭人,就问:“你们袭人姐姐呢?”
晴雯说:“袭人啊,越来越道学了,独自一个人在屋里面壁呢。我们好一会儿没进去了,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你快去看看吧,说不定她这会儿参透什么了也说不定。”
宝玉听说后,一边笑着一边朝里间走去。走进里间,就看到袭人坐在靠近窗户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根灰色的条绦子,正专心致志地打着结子呢。
见宝玉进来了,袭人赶忙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晴雯那丫头在背后编排我什么呢?我本来想着赶紧把这几个结子打完,没空跟她们瞎玩闹。我就哄她们说:‘你们去玩儿吧,趁着二爷不在家,我想在这儿安安静静坐一会儿,养养神。’结果她就编出好多没影儿的话来,什么‘面壁’啦、‘参禅’啦,等会儿我非得撕烂她的嘴不可!”
宝玉笑着,挨着袭人坐下,看着她打绳结,关切地说:“这么长的白天,你也该歇歇了,或者和她们一起玩玩,再不然,去看看林妹妹也好。这么热的天,打这个绳结做什么用?”
袭人解释道:“我看你带的扇套还是那年东府蓉大奶奶办丧事时做的。那个青色的东西,只有族里或者亲友家夏天办丧事时才用得上,一年也就能用上一两次,平时根本用不着做新的。现在宁国府那边又有事,这是要过去天天带的,所以我赶紧再做一个新的。等我把这个绳结打好,就给你换下那个旧的。你虽然不讲究这些,但如果让老太太看见了,又该说我们偷懒,连你穿戴的东西都不上心了。”
宝玉听了,笑着说:“这真难为你想得周到。不过也别太赶了,要是热坏了身子,那可就是大事了。”
正说着,芳官已经端来了一杯用新打上来的井水泡得冰凉的茶。因为宝玉向来体质柔弱,即使是夏天也不敢用冰,所以只是用新打上来的井水把茶壶泡在盆里,不时地更换井水,让茶保持凉意。
宝玉就着芳官的手喝了半盏茶,然后对袭人说:“我来的时候已经吩咐茗烟了,如果珍大哥那边有重要的客人来,就让他立刻来告诉我;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我就不过去了。”说完,宝玉就走出房门,又回头对碧痕等人说:“如果有事,就到林姑娘那里找我。”说完,就径直往潇湘馆去看望黛玉。
走过沁芳桥,就看到雪雁带着两个老妈子,手里都提着菱角、莲藕、瓜果之类的东西。
宝玉连忙问雪雁:“你们姑娘向来不太吃这些生冷的东西,拿这些瓜果做什么?难道是要请哪位姑娘或奶奶么?”
雪雁笑着说道:“我告诉你,但你可不许跟姑娘说啊。”
宝玉点头答应了。雪雁便对两个老妈子说:“你们先把瓜果送去,交给紫鹃姐姐。她要是问起我,你们就说我在忙,马上就来。”那两个老妈子答应着走了。
雪雁这才对宝玉说:“我们姑娘这两天才觉得身体好了一些。今天饭后,三姑娘来了,约她一起去看二奶奶,姑娘没去。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自己伤感了一会儿,提笔写了很多东西,也不知道是诗还是词。她让我送瓜果的时候,又让我叫紫鹃把屋里摆着的小琴桌上的摆设都搬下来,把桌子挪到外间正中间,还让把那个龙纹鼎放在桌上,等瓜果送来时有用。要说这是请人吧,也不至于先急着把个鼎摆出来;要说点香吧,我们姑娘平时屋里除了摆些鲜花、木瓜、佛手之类的,也不太喜欢熏香;就算要点香,也应该点在她常坐卧的地方。难道是老妈子们把屋子熏臭了,要拿香熏一熏?说实在的,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说完,雪雁就赶紧走了。
宝玉想到这些,不由得低下头细细思量,心里琢磨:“听雪雁那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要是和哪位姐妹闲聊坐着,也没必要提前就准备好饭菜器具。或许是姑父、姑母的忌日,可我每年到这个时候都记得,老太太都会专门吩咐人另外准备酒菜,让人给林妹妹送去,让她私下祭奠,现在这日子已经过了。大概是因为七月是瓜果成熟的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去秋祭的坟上祭祀,林妹妹心里有所感触,所以就在自己屋里私下祭奠,这也许是取了《礼记》里‘春秋荐其时食(春秋两季按时节献上应时的食物祭祀)’的意思,不过也说不准。但我现在要是直接过去,看到林妹妹伤心,肯定会尽力劝解她,可又怕她心里更加烦闷;要是不去,又担心她太伤心,没人劝她;这两种情况都可能让她生病。不如我先去凤姐姐那儿看看,在那儿稍微坐一会儿就回来。要是看到林妹妹伤心,再想办法开解她,这样既不会让她过于悲伤,等她稍微宣泄一下哀痛,也不会因为心情抑郁而生病。”想好后,宝玉就出了园子,一路直接去了凤姐处来。
这时,正有许多负责杂务的婆子们向凤姐汇报完事情,纷纷从屋里退了出来。凤姐正靠在门边,与平儿轻声交谈着。
一抬头看见宝玉,她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说道:“你回来啦?我刚才还吩咐林之孝家的,让她派人去告诉你身边的小厮,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趁便叫你回来歇一歇。再说那边人多,你哪里受得了那里的气味。没想到你这么巧就来了。”
宝玉笑着回应道:“多谢姐姐惦记着我。我今天本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又见姐姐这两天没去那边府里,不知道身体是不是好点了,所以特地回来看看你。”
凤姐叹了口气,说道:“我这病啊,也就那样,好三天坏两天的。老太太和太太都不在家,这些大娘们,唉,哪一个不是爱惹事的!每天不是打架就是拌嘴,甚至还闹出了两三起赌博和偷盗的事情。虽说有三姑娘帮着打理,可她毕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有些事能让她知道,有些事却实在没法跟她说,我也只能硬撑着了。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别说是病好了,只求别再加重就谢天谢地了。”
宝玉听了,关切地说:“话虽这么说,姐姐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少操点心才是。”说完,两人又聊了些家常,宝玉便告别了凤姐,径直往园子里走来。
走进潇湘馆的院门,宝玉抬眼望去,只见香炉里残烟袅袅,供桌上还残留着祭奠后未收拾完的玉液琼浆。紫鹃正指挥着几个丫鬟往屋里搬桌子、收拾陈设。宝玉一看这情形,便知道已经祭奠完毕了。
他迈步走进屋内,只见黛玉背对着门,歪在榻上,病恹恹的模样,显得十分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紫鹃见状,连忙轻声说道:“宝二爷来了。”黛玉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让宝玉坐下。
宝玉关切地问道:“妹妹这两天感觉好些了吗?我看你气色倒比之前平静了些,只是怎么又伤心了?”
黛玉听了,嗔怪道:“你这话说的,我好好的,什么时候又伤心了?”
宝玉笑着指了指黛玉的脸,说:“妹妹脸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怎么还哄我呢?我只是想妹妹向来体弱多病,凡事都应该看开些,别总让自己陷入无谓的悲伤之中。要是把身子作践坏了,将来可让我……”说到这里,宝玉突然觉得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连忙咽了回去。
原来,宝玉虽然和黛玉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情投意合,甚至愿意同生共死,但这些话却从未当面说过,只是心中默默领会。再加上黛玉心思细腻,容易多愁善感,宝玉常常因为说话不慎而得罪她,惹得她哭泣。今天宝玉本来是想来劝解黛玉的,没想到一开口又有些造次了,话接不下去,心里一急,又怕黛玉生气。再想想自己的本意确实是为了黛玉好,一时之间,悲从中来,眼泪就忍不住滚落下来。
黛玉一开始还恼宝玉说话不分轻重,但看到宝玉这副模样,心里也有所触动。她本来就爱哭,此时也不免和宝玉相对无言,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再说紫鹃端着茶走进来,她瞧着宝玉和黛玉两人,心里琢磨着这俩人又不知因为何事起了争执、拌起嘴来,于是便开口说道:“姑娘,你这身子才刚好些,宝二爷怎么又来惹你生气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宝玉一边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笑着说道:“谁敢惹妹妹生气了!”说着,他便找个由头起身,在屋里随意踱起步来。走着走着,他忽然看到砚台底下露出一小截纸角,心里不禁一动,便伸手把那张纸拿了起来。
黛玉见状,赶忙起身要去夺回来,可宝玉已经动作迅速地把纸揣进了怀里,笑着央求道:“好妹妹,就赏我看看吧。”
黛玉嗔怪道:“不管是什么东西,你一来就乱翻。”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宝钗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宝兄弟你要看什么?”
宝玉因为没看到书页上写了什么内容,又不知道黛玉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不敢贸然回答,只是望着黛玉笑。
黛玉一边请宝钗坐下,一边笑着说道:“我曾在古史里读到过很多既有才华又有美貌的女子,她们一生的遭遇,有的让人欢喜,有的让人羡慕,有的让人悲伤,有的让人感叹。今天吃完饭后没事做,我就挑了其中几个人,随便写了几首诗,来抒发一下感慨。刚好探春丫头来约我去看凤姐姐,我因为身上有点不舒服,就没跟她去。刚才我写了五首诗,写着写着就困了,把诗放在那儿,没想到二爷来了,就看到了。其实给他看看也没什么,但我就是怕他随手写了给别人看去。”
宝玉赶忙说道:“我什么时候给别人看过呢?昨天那把扇子,是因为我喜欢那几首写白海棠的诗,所以自己用小楷抄了下来,只是为了拿在手里看方便。我怎么会不知道闺阁中的诗词字迹是不能随便传出去的?自从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把诗拿出过园子去。”
宝钗说:“林妹妹考虑得也有道理。你既然把诗写在扇子上,万一哪天忘了,把扇子拿到书房去,被那些教书先生看到了,他们怎么会不问是谁写的呢?要是传扬出去,反而不好。自古以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还是应该以贞静为主,女工才是第二位的。其他的诗词之类的,不过是闺中的游戏,会写也行,不会写也没关系。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其实不需要这些才华的名声。”说着,她又笑着对黛玉说:“拿出来给我看看没关系,只要不让宝兄弟拿出去就行了。”
黛玉笑着说:“既然这么说,那你也不用看了。”说着,又指着宝玉笑道:“他早就抢过去看了。”
宝玉听了,才从怀里把诗拿出来,凑到宝钗身边,和她一起仔细看。只见诗上写着:
西施
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
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
大意为:一代绝色佳人如同浪花卷走所有芳华。在幽深的吴宫里天天想着自己的故乡。莫要讥笑东村那个效仿蹙眉的姑娘,当美人鬓发如雪时,唯有她在溪边浣纱的身影,还和当年一样。
虞姬
肠断乌骓夜啸风,虞兮幽恨对重瞳。
黥彭甘受他年醢,饮剑何如楚帐中!
大意为:乌骓马在夜风中悲愤长嘶,声声断肠,虞姬心中幽深的怨恨,只能对着那双有着重瞳的项羽倾诉。黥布、彭越这些人甘心日后被人剁成肉酱,而虞姬在楚军营帐中自刎而死,难道不比他们这种结局更显壮烈!
昭君(编者注:除了脂砚斋抄录的底本外,其他版本这里都是明妃)
绝艶惊人出汉宫,红颜薄命古今同。
君王纵使轻颜色,予夺权何畀画工?
大意为:那美艳绝伦、惊世骇俗的佳人从汉宫中离去,自古以来,美貌女子的命运总是如此坎坷薄命。
就算君王并不十分看重女子的姿色,可为何要把决定美人命运的权力交给画工?
绿珠
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
都缘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慰寂寥。
大意为:那些珍贵的珠宝、华美的瓦器都被一同肆意地丢弃,那石崇又何曾真正看重过绿珠的娇美艳丽!
这一切都只因绿珠前世修来了顽强的福分,如今她能与石崇一同赴死,也算是在这寂寥的结局中得到些许慰藉。
红拂
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
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
大意为:拱手长揖,言谈豪迈,神态气质与众不同,那美丽的女子独具慧眼,竟能看出这落魄之人有着非凡的未来。
那如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的杨国忠之流,又怎能束缚得住这样一位有着豪情壮志的女中豪杰!
宝玉看过诗后,不住地称赞,接着又说:“妹妹写的这组诗,刚好一共五首,不如就给它取名叫《五美吟》吧。”说着,不容黛玉反对,就提笔写在了诗的后面。
这时,宝钗也开口说道:“写诗不管是什么题目,关键是要能推陈出新,写出和古人不一样的意境。要是总跟着前人的思路走,就算字句雕琢得再精巧,也只能算是二流作品,终究算不上真正的好诗。就拿以前人们写王昭君的诗来说,有为昭君悲叹惋惜的,有怨恨毛延寿的,还有指责汉元帝没让画工给贤臣画像却给美人画像的,各种观点都有,说法不一。后来王安石写了‘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欧阳修写了‘耳目所见尚如此,万里安能制夷狄’。这两首诗都很有自己的见解,没有因袭前人的观点。今天林妹妹写的这五首诗,也可以说是立意新颖,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正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只听有下人前来通报:“琏二爷回来了。刚刚在外面听人说起,他去东府那边待了好一会儿,估计很快就到家了。”宝玉一听这话,赶忙站起身来,走到大门里面等候。
不一会儿,就看见贾琏从外面下马走了进来。宝玉见状,赶紧快步迎上前去,对着贾琏跪下行礼,嘴里一边向贾母、王夫人等人请安,一边又给贾琏请了安。之后,两人手拉着手一同走进了屋内。
此时,李纨、凤姐、宝钗、黛玉,还有迎春、探春、惜春等人早已在厅堂中间等候多时了。众人一一见面行礼,彼此问候了一番。
接着,就听贾琏说道:“老太太明天一大早就能到家,一路上身体挺好的。今天她先派我回来看看家里的情况,明天五更天的时候,我还得出城去迎接她。”
说完这些,众人又向贾琏询问了一些路途上的情况。考虑到贾琏刚从远路回来,比较疲惫,大家便纷纷告别,让贾琏回房好好休息。这一晚的情景,就不必详细叙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