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缓缓低下头，暗紫色的瞳孔扫过下方匍匐的人群。那些人类的骨骼在它的视线里呈现出透明的状态，心脏的跳动像风中残烛般微弱。当目光触及淀川河对岸的某个方向时，它的瞳孔突然收缩——那里有一缕微弱却熟悉的剑气，正像萤火虫般在暗物质能量网的缝隙中闪烁。
“李三。”
厄瑞波斯的喉结滚动着，从腹腔深处挤出的日语带着浓重的亚空间口音，每个假名都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它抬起新生的左臂，尺骨上的微型黑洞开始高速旋转，将周围的空气撕扯成螺旋状的气流：
“一千二百年了……”
骨翼突然下压，产生的冲击波让方圆五十公里内的所有建筑同时矮了半截。暗物质能量网在这股力量的催动下收紧，那些被网住的人类突然感觉内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惨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嗬嗬的漏气声。
“当年你斩我一臂一翼时，可曾想过……”它的嘴角咧开狰狞的弧度，露出两排由暗物质凝结成的獠牙，“会有今日？”
左臂猛地向前探出，指节骨刺刺破音障，在虚空中留下十二道黑色的轨迹。那些轨迹落地时化作暗物质构成的尖刺，沿着淀川河的河床一路延伸，朝着剑气传来的方向迅猛生长。河水在尖刺周围沸腾、蒸发，露出的河床上，无数扭曲的人脸在泥土中挣扎、嘶吼。
“出来！”
厄瑞波斯的咆哮让整个关西平原的地壳板块错动了三厘米。大阪城天守阁的青铜屋顶突然崩解，化作无数锋利的碎片悬停在半空，然后在一声令下后朝着同一个方向射去——那里是一片看似普通的居民区，此刻却有一道淡金色的光盾正在缓缓升起，将暗物质尖刺挡在外面。
光盾与尖刺碰撞的瞬间，爆发出足以让太阳都黯淡的强光。暗紫色的能量波与淡金色的剑气在半空对冲、湮灭，产生的冲击波让五十公里外的神户港掀起百米高的海啸。当光芒散去时，光盾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而那些暗物质尖刺则被斩成了两段，断面处渗出的暗能量像血液般滴落。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在光盾后方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的右手握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流淌着与光盾相同的淡金色光芒，剑尖斜指地面，却在接触到地面的地方烧出细小的焦痕。左手随意插在风衣口袋里，袖口露出的皮肤上，有一道暗紫色的印记正在缓慢蠕动——那是十二小时前，穆罕默德用生命传递信息时，附带的厄瑞波斯气息残留。
“厄瑞波斯。”李三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某种能穿透混沌的力量，让周围狂暴的暗能量都出现了瞬间的停滞，“你倒是比我想象中……长得快。”
他抬起头，目光与三百米高的深渊巨兽对视。十二对骨翼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但他握着剑柄的手却稳如磐石，甚至能看清厄瑞波斯翼膜上那些未褪尽的血痂——那是三百年前被亚空间风暴撕裂的旧伤。
“长得快？”厄瑞波斯的复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左臂上的微型黑洞旋转得更快了，“等我将你的灵魂碾成法则碎片，一点一点啃噬时，你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快’。”
骨翼突然全部竖起，翼膜上的暗物质触须同时发射出暗紫色的能量束。那些能量束在空中交织成网，将整片居民区罩在中央，然后开始缓慢收缩。被网住的房屋在能量束的灼烧下融化、流淌，变成一滩滩冒着白烟的岩浆。
“当年在守望者空间站斩落你羽翼的，“渊空寂灭”第一次，李三缓缓举起长剑，剑尖的金光越来越盛，将他的脸庞映照得如同淬火的精钢，“今天送你回深渊的，会是最后一次”
“狂妄！”厄瑞波斯的怒吼让能量网瞬间收紧，那些暗紫色的光束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你以为凭你现在12阶的力量，能与我抗衡？”
它猛地踏前一步，三百米高的躯体让大地剧烈震颤。新生的左臂完全展开，尺骨与桡骨分离成两根暗物质锁链，锁链末端的骨刺缠绕着微型黑洞，朝着李三的方向横扫而来。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那些碎片在空中漂浮、旋转，露出背后亚空间特有的混沌景象。
李三的身影在能量网中突然模糊。
他没有选择硬接，而是踩着某种玄妙的步法在能量束之间穿梭，黑色风衣的下摆被暗能量灼烧出焦痕，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长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每一次挥斩都精准地落在能量束的节点上，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暗物质光束在接触到剑光的瞬间，便像冰锥般碎裂、消融。
“嗤——”
第一缕金光突破能量网的瞬间，厄瑞波斯的右翼突然传来剧痛。它低头看去，发现最外侧的翼膜被整齐地切开一道口子，暗紫色的血液在真空中化作璀璨的粒子流。而李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它的肩甲上方，长剑的剑尖正对着它复眼的位置。
“十二阶？”李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剑光突然暴涨三倍，“那是你看到的，最后一个数字。”
“吼——！”
厄瑞波斯的十二对骨翼同时爆发出暗紫色的光焰。它猛地转身，用巨大的躯体将李三撞向地面，同时尾椎骨的骨矛带着撕裂时空的尖啸刺向他的后心。地面在这股撞击力下凹陷出直径千米的陨石坑，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暗物质铠甲时被瞬间冻结。
李三在坠落的瞬间扭转身体，长剑反手刺出，正好与骨矛的尖端碰撞。两股力量对冲产生的冲击波让陨石坑的边缘再次塌陷，而李三的身影借势向上跃起，风衣的下摆扫过厄瑞波斯的颈侧，那里的黑晶铠甲突然爆发出一串火花——那是他藏在袖口的符咒被触发，正试图瓦解暗物质的分子结构。
“雕虫小技！”厄瑞波斯的颈侧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喷出的暗能量瞬间将符咒的光芒吞噬。它猛地抬头，用头颅撞向跃起的李三，复眼射出的高频射线在虚空中划出两道灼热的轨迹，“你以为过了一千二百年，我还是那个会被你奇技淫巧能伤到的蠢货？”
李三的身影在空中突然停滞。
他看着那两道越来越近的射线，突然将长剑插回背后的剑鞘，双手结印的瞬间，周围的岩浆突然停止流动，在他面前凝结成一面巨大的冰晶墙。射线穿透冰晶的瞬间，冰晶突然爆炸成亿万细小的碎片，每一片碎片都折射出一道金色的剑光，朝着厄瑞波斯的复眼射去。
“渊空寂灭”
这是李三第一次完整施展剑招。那些黑洞旋涡在接触到暗能量的瞬间没有消融，反而像拥有生命般绕过能量流，以螺旋状的轨迹继续前进。厄瑞波斯的复眼突然感到刺痛，那些碎片中倒映出的不是它的身影，而是一千二百年前血色黄昏时，自己被斩落羽翼的画面。
“不——！”
它疯狂地挥动骨翼，试图用暗物质触须挡下这些碎片，却发现那些碎片能穿透任何实体，直接攻击灵魂层面。当第一片冰晶碎片刺入复眼时，厄瑞波斯感到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熔炉，那些啃噬了千年才勉强剥离的秩序法则烙印，此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复苏。
“就是现在！”
李三的声音突然在它的耳骨内侧响起。厄瑞波斯惊恐地发现，不知何时，李三已经站在了它的肩胛骨处，也就是十二对骨翼的生长点。他手中的长剑正抵在那里，剑尖凝聚的金光已经穿透了黑晶铠甲，露出底下暗紫色的血肉。
“当年斩落你左翼的位置，还记得吗？”李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今天，我会在这里，斩碎你的混沌核心。”
厄瑞波斯的肩胛骨突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紫色光芒。
李三感到剑尖传来的阻力骤增，那些被金光穿透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黑晶铠甲的碎片像潮水般覆盖伤口，每一片碎片都闪烁着毁灭法则的符文。他试图将长剑再向前推进一寸，却发现厄瑞波斯的血肉已经变成了暗物质构成的沼泽，剑尖每深入一分，都会被无数细小的触须缠绕、拉扯。
“想斩碎我的核心？”厄瑞波斯的声音从胸腔深处滚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狂笑，“你以为这一千二百年，我只是在恢复伤势吗？”
它的右臂突然以违反物理法则的角度向后弯折，肩胛骨处的皮肤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露出底下正在重组的骨骼。那些骨骼不是暗紫色，而是纯粹的黑色，表面流淌着液态的反物质，每一次蠕动都让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
“这是我用七颗中子星的核心，在亚空间的混沌洪流中淬炼了三百年的……湮灭炮。”
厄瑞波斯的右臂骨骼开始疯狂生长、重组，尺骨与桡骨化作两根螺旋状的炮管，肱骨膨胀成厚重的炮身，而肩胛骨则裂开无数细小的孔洞，暗物质触须从孔洞中钻出，像电缆般缠绕在炮身上，输送着狂暴的能量。炮口处逐渐凝聚出一团纯黑色的光球，那光球的密度大得惊人，周围的光线都被扭曲成旋涡状，甚至连时间都在光球周围呈现出液态的波动。
李三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能感受到那团光球中蕴含的毁灭之力——那不是普通的暗能量，而是足以让恒星瞬间坍缩的湮灭法则。这种力量已经超越了目前已知的所有能量形式，甚至能在接触到目标的瞬间，将物质分解成夸克以下的基本粒子，然后彻底湮灭。
“你以为凭‘渊空寂灭’就能打败我？”厄瑞波斯的湮灭炮已经完全成型，炮身长达百米，炮口的黑色光球散发出的威压让整个关西平原的地壳都在颤抖，“当年你斩落我羽翼时用的剑招，在真正的毁灭面前，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
它猛地挥动湮灭炮，炮口对准了李三的位置。黑色光球瞬间膨胀到直径十米，周围的空间开始以光球为中心塌陷，那些被卷入引力场的碎石、岩浆甚至空气，都在接触到光球边缘时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李三，感受一下吧！”厄瑞波斯的声音带着癫狂的兴奋，“这是我用七千颗恒星的毁灭，换来的……终焉之力！”
湮灭炮开火的瞬间，整个宇宙仿佛都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一道纯黑色的光柱从炮口射出，光柱周围的空间被彻底撕裂，露出背后亚空间的混沌景象。光柱所过之处，无论是暗物质能量网、暗紫色的云层还是远处的高楼大厦，都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道漆黑的轨迹，那轨迹中连真空都不存在，而是绝对的虚无。
李三的身影在光柱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他没有选择躲避，因为他知道，在湮灭法则面前，任何空间跳跃或速度都毫无意义。他猛地拔出背后的长剑，双手握住剑柄，将全身的剑气都灌注其中。长剑的金光越来越盛，甚至超过了太阳的亮度，剑身周围浮现出无数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是由纯粹的秩序法则构成，每一个都代表着宇宙的基本真理。
“渊空寂灭……”李三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异常清晰。
他将长剑举过头顶，剑尖的金光凝聚成一颗微型的恒星，恒星周围环绕着九道金色的光环，每一道光环都代表着一种宇宙法则。当湮灭光柱即将击中他的瞬间，他猛地将长剑劈下，金色的恒星与光环化作一道巨大的剑气，朝着黑色光柱迎击而去。
金色剑气与黑色光柱碰撞的瞬间，整个大阪府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耀眼的光芒，只有一道横贯天地的分界线——左边是被湮灭法则吞噬的虚无，右边是被秩序法则保护的光明。分界线处，两种极端的力量正在疯狂对冲、湮灭，产生的能量涟漪让整个地球的板块都在剧烈震动，甚至连月球的轨道都出现了偏差。
李三感到自己的手臂正在颤抖。
湮灭法则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每一次对冲都让他的虎口开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剑气正在被一点点吞噬，那些由秩序法则构成的符文在接触到虚无时，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散。
“放弃吧，李三！”厄瑞波斯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带着胜利的狂笑，“你的秩序之力，在我的毁灭面前，不堪一击！”
湮灭炮的威力再次增强，黑色光柱又扩大了一倍，分界线开始缓慢地向李三的方向移动。他的黑色风衣已经被虚无吞噬了一半，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痕，那些裂痕中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纯粹的剑气。
但李三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他想起了一年前的血色黄昏，
“我李三，以守望者之名起誓！”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今日，必将你……彻底湮灭！”
“六维空间 锁定。时间静止”
长剑的金光突然暴涨十倍，剑身周围的符文开始燃烧，化作金色的火焰。那些火焰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由灵魂之火与秩序法则融合而成的“破晓之火”，这种火焰能在虚无中燃烧，甚至能净化最纯粹的黑暗。
“什么？！”厄瑞波斯的心中出现了惊恐。身体却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