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静止和回朔(1 / 2)

时间的齿轮在六维空间的绝对领域里被强行咬合,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厄瑞波斯三百米高的躯体骤然僵在湮灭炮发射的前一瞬,炮口那团足以湮灭恒星的黑色光球凝固成黑曜石雕塑,表面流淌的反物质光泽被钉死在虚空里,连最细微的粒子震颤都被抽离。十二对骨翼上的暗物质触须保持着输送能量的紧绷姿态,翼膜上的血管状纹路里,暗紫色的混沌之力像冻住的岩浆般停滞,唯有复眼深处跳动的红光还在证明这头深渊巨兽的意识尚未湮灭——它正以旁观者的视角,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锁在时间的琥珀中。

“滴答。”

李三驾驶的创世神1号从虚无中滑出,130米的翼展在厄瑞波斯面前确实像孩童张开的双臂,银灰色的合金机身却在绝对时空中泛着比恒星更纯粹的光泽。驾驶舱内的全息屏幕上,淡蓝色的时间轴正以0.1秒为单位缓慢跳动,轴线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标注着厄瑞波斯每次蓄力的能量峰值。李三的手指在虚拟操控杆上轻轻拨动,时间轴突然向后倒卷,屏幕右侧的能量监测仪瞬间爆出刺目的红光——那是厄瑞波斯第三次蓄力时,混沌核心过载产生的能量湍流。

“第一次回溯。”李三的声音透过创世神1号的外部扩音器传出,带着金属共鸣的质感。机甲左臂的粒子炮突然展开,炮口凝聚的不是能量束,而是一道旋转的银色光环,光环边缘跳动的数据流与六维空间的时间节点完美咬合。当光环触碰到厄瑞波斯的湮灭炮时,那团黑色光球突然像被投入湖面的墨滴般扩散,随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收缩,最终缩回炮口时爆发出一串蓝白色的湮灭火花——那是三秒前,它第一次尝试压缩反物质时的失败残影。

厄瑞波斯的意识在剧痛中翻滚。它能清晰地感知到混沌核心里的能量正在倒流,那些被压缩到夸克级别的暗物质突然膨胀成星云形态,炮管里螺旋状的能量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连肩胛骨处输送能量的暗物质触须都在发出濒死的震颤。更恐怖的是记忆的叠加——它既记得自己即将发射湮灭炮的亢奋,又清晰地体验着三秒前能量失控的灼痛,两种截然不同的体感像两把钝刀在灵魂深处反复切割。

“还没完呢。”创世神1号的机械臂突然弹出一把银色的时间标尺,标尺末端的传感器抵住厄瑞波斯的湮灭炮炮身,屏幕上的时间轴瞬间分裂出九条平行支线,每条支线上都跳动着不同的能量峰值。李三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第三条支线突然亮起,“第二次回溯,定位在你试图用暗物质触须加固炮身的瞬间。”

时间的洪流再次倒卷。厄瑞波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臂骨骼突然逆向生长,百米长的炮身像被无形的手揉成纸团,那些缠绕炮身的暗物质触须突然松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飘向虚空——这是它五秒前为了稳定能量流做出的调整,此刻却被强行逆转成原始形态。更诡异的是,它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也在跟着回溯,刚刚涌起的毁灭欲突然被五秒前的犹豫覆盖,两种情绪在意识里碰撞出金色的火花,那是秩序法则对混沌之力的净化反应。

创世神1号缓缓绕到厄瑞波斯的左肩后方,机甲头部的探照灯照向肩胛骨处那道正在愈合的旧伤——一千二百年前被李三剑气斩中的位置。那里的黑晶铠甲突然像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暗紫色的血肉,血肉里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闪烁,那是当年残留的秩序法则烙印,此刻正被时间回溯的力量重新激活。

“第三次回溯,看看你的混沌核心是不是真的无懈可击。”李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创世神1号的胸口突然展开一个菱形的能量矩阵,矩阵中浮现出七颗微缩的恒星模型,每颗恒星都在以不同的频率闪烁。当矩阵与厄瑞波斯的胸腔对齐时,那些恒星模型突然同时熄灭,厄瑞波斯的混沌核心里瞬间爆发出七次连环爆炸——那是它用七颗中子星淬炼湮灭炮时,每次失败留下的能量暗伤,此刻被时间回溯强行拽到了同一时空。

“吼——!”

无声的咆哮在绝对时空中震荡。厄瑞波斯的意识第一次出现了溃散的迹象,混沌核心的灼痛感比之前强烈了百倍,那些被它视为力量源泉的暗物质突然开始反噬,在体内形成无数细小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能量。它看到自己的躯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十二对骨翼上的膜翼开始像枯叶般剥落,露出底下早已被时间侵蚀的骨质——原来所谓的29阶力量,不过是用千年时间强行粘合的破碎拼图,在时间法则的绝对力量面前,连伪装的完整都维持不住。

创世神1号的全息屏幕上,时间轴已经延伸出三十七条支线,每条支线上的能量峰值都在持续下降。李三的手指在操控杆上灵活地跳跃,将厄瑞波斯每次蓄力的时间间隔从0.5秒缩短到0.1秒,就像在把玩一件上弦的玩具。厄瑞波斯的湮灭炮开始不受控制地重复着“蓄力-收缩-再蓄力”的机械动作,炮口的黑色光球每次膨胀到极限就会被强行拽回,产生的能量冲击波全部反噬到自身,在胸腔上炸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暗紫色的血液刚涌出就被时间之力冻结在半空,形成一串诡异的血珠项链。

“知道为什么让你重复吗?”李三驾驶着创世神1号停在厄瑞波斯的复眼前方,机甲的光学传感器与那双暗紫色的瞳孔对视,“一千二百年前你坠入亚空间时,每次暗能量湮灭都会让阶位下跌0.1阶。现在我让你体验的,是七千次湮灭的叠加——看看你的29阶能撑到第几轮。”

全息屏幕上的时间轴突然加速跳动,淡蓝色的光线变成一道流光,三十七条支线瞬间合并成一条粗壮的光柱。厄瑞波斯的湮灭炮开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疯狂吞吐能量,炮口的黑色光球在膨胀与收缩间拉出无数道残影,整头巨兽的躯体都在这高频震荡中变得模糊,像一张被反复揉搓的纸。混沌核心里的能量读数从峰值一路暴跌,29阶的标志——那些流淌着毁灭气息的纹路正在迅速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灰败的死寂,那是15阶时被虚空蠕虫啃噬的虚弱感,此刻被无限放大后重新覆盖了它的躯体。

创世神1号的机械臂突然抓住一根从厄瑞波斯翼膜上脱落的暗物质触须,触须在机甲的钳制下剧烈挣扎,却无法挣脱时间法则的束缚。李三将触须的能量数据投射到全息屏幕上,屏幕上瞬间浮现出无数复杂的公式,那些公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推导、验证,最终凝结成一行金色的文字:“混沌之力的本质,是时间轴上的无序跳跃。”

“你以为吞噬七千颗恒星就能掌握毁灭法则?”李三的声音透过机甲传出,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不过是用无数个时间碎片拼凑出的假象。现在我把这些碎片摊开在你面前,你自己看看——”

创世神1号突然释放出所有被囚禁的时间节点。厄瑞波斯的躯体瞬间分裂成七千个不同的虚影,每个虚影都对应着吞噬一颗恒星后的状态:有的虚影刚吞噬完第一颗恒星,左翼还在流血;有的虚影正处于19阶巅峰,骨翼上的暗物质触须闪闪发光;还有的虚影已经坠入15阶谷底,被虚空蠕虫啃得只剩半截躯体……这些虚影在绝对时空中排列成一道环形的长廊,每个虚影的胸口都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代表着不同阶段的力量属性。

当厄瑞波斯的意识扫过这些虚影时,最恐怖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所谓的29阶混沌之力,不过是从七千个时间碎片里各偷来一点力量拼凑而成,就像用不同颜色的布料缝成的袍子,看似华丽,实则布满了无法弥合的缝隙。而那些它引以为傲的暗物质铠甲、微型黑洞、湮灭炮,不过是从更高阶的时间线里强行借来的虚影,在时间法则的绝对审视下,连维持形态都做不到。

“第两千三百次回溯。”李三的声音打破了绝对时空的寂静,创世神1号的能量矩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所有虚影笼罩其中,“这次让你看看,自己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样子。”

金光穿透了所有虚影的躯体,在绝对时空的中央凝结成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映照出的不是厄瑞波斯的巨兽形态,而是一团不断扭曲的暗紫色雾气,雾气里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那是它吞噬的七千颗恒星里残存的意识,被混沌之力强行粘合在一起,形成了这头看似统一的深渊巨兽。当时间回溯的力量触及这团雾气时,人脸们突然开始疯狂地挣扎、嘶吼,彼此间的联系被强行切断,露出底下最原始的虚无——那才是厄瑞波斯的本质,一片连混沌都无法填满的绝对虚无。

“不——!”

这次的咆哮终于穿透了绝对时空的壁垒,带着灵魂溃散的绝望。厄瑞波斯的七千个虚影同时开始崩解,暗紫色的雾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露出底下正在湮灭的基本粒子。创世神1号的全息屏幕上,能量读数已经跌破了10阶,而且还在以每秒1阶的速度疯狂下跌,那些代表混沌之力的纹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虚无,连暗能量的波动都不复存在。

李三驾驶着创世神1号缓缓降落在厄瑞波斯仅剩的半截躯体前,机甲的机械臂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团正在溃散的雾气。雾气在接触到机甲指尖的瞬间突然凝结成一颗暗紫色的晶体,晶体里清晰地倒映出一千二百年前那个血色黄昏——年轻的李三举着长剑,剑气如银河般横贯虚空,而那头年轻的深渊巨兽在剑气下哀嚎着坠落,左臂与右翼齐根断裂,暗紫色的血液在虚空中化作璀璨的粒子流。

“最后一次回溯,回到我们最初交手的瞬间。”李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创世神1号的能量矩阵将那颗晶体包裹其中,“让你看看,你真正失去的是什么。”

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绝对时空映照得如同白昼。光芒中,年轻的厄瑞波斯突然停止了哀嚎,它看着自己断裂的肢体,又看向李三手中的长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不是愤怒而是困惑的情绪。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金光从它的灵魂深处升起,那是尚未被混沌之力吞噬的本源意识,带着对秩序的最后一丝向往——这才是它真正的力量,却在千年的仇恨中被自己亲手扼杀。

当光芒散去时,绝对时空开始崩溃。厄瑞波斯的躯体已经彻底消散,只留下一颗不断闪烁的暗紫色光点,那是它最后的意识碎片,此刻正悬浮在创世神1号的掌心。李三看着那颗光点,手指在操控杆上轻轻一点,时间轴终于恢复了正常流动,六维空间的壁垒像玻璃般碎裂,露出背后量子领域的蔚蓝色星球。

“结束了。”

创世神1号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机甲转身朝着那颗蔚蓝色的星球飞去。掌心的暗紫色光点在离开绝对时空的瞬间彻底湮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虚空中,连最细微的粒子都没有留下。大阪府的废墟上,暗紫色的云层正在迅速散去,太阳重新露出光芒,洒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那些被暗物质能量网困住的人们缓缓站起,茫然地看着天空,仿佛做了一场漫长而恐怖的噩梦。

创世神1号在平流层盘旋了一周,机甲头部的探照灯扫过下方的废墟,最终停留在淀川河的河床上。那里的暗紫色晶体已经全部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纹路,那是时间法则留下的印记,代表着混沌之力的彻底消散。李三的手指在全息屏幕上划过,调出守望者空间站的通讯频道,屏幕上瞬间浮现出一行绿色的文字:“深渊巨兽,确认湮灭。”

他抬头看向驾驶舱外的星空,那里的星辰正在以正常的轨迹运转,亚空间的混沌洪流再也无法穿透量子领域的壁垒。一千二百年的恩怨,终于在时间法则的绝对力量下画上了句号。创世神1号的引擎再次轰鸣,机甲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朝着机甲库安全舱飞去,只在虚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能量轨迹,像一行写给未来的诗句。

而在关西平原的废墟深处,一株被暗物质腐蚀的樱花树突然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新芽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那是秩序对混沌的最终回应,也是希望对毁灭的无声宣言——

安全舱的蓝光在金属壁板上漫流,山姆蹲在合金台前,指尖悬在火种魔方上方,传感器正追踪着魔方表面忽明忽暗的能量纹路。这枚暗银色的立方体每一面都嵌着菱形凹槽,凹槽里翻涌的淡紫色能量流突然加速,像被无形的手搅动的星云,在台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能量频率完全乱了套。”山姆皱眉调整传感器参数,话音未落,魔方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凹槽里的能量流猛地窜起半寸,在半空凝成一道破碎的星图投影——那星图的星系排布透着诡异的歪斜,边缘处的光晕泛着金属锈蚀般的暗黄色,绝非他们所在宇宙的任何星域。

米白色纳米甲胄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李三抬手按在舱壁控制面板上,甲胄关节折射的碎光与安全舱的蓝光交织成网。“气压稳定了。”他的目光扫过魔方投影,甲胄手套轻叩台面,发出陶瓷相击的脆响,“这星图的坐标参数……带着机械文明的烙印。”

山姆猛地回头,正撞见李三伸手覆上魔方顶面。米白色甲胄的掌心瞬间亮起淡蓝色纹路,与魔方的紫色能量流碰撞出细碎的火花,那些火花在空中炸开,竟化作无数微型齿轮的虚影,簌簌落在合金台上。

“是御天敌。”山姆的声音透过安全舱扩音器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他调动内置分析仪,全息数据从肩头安全舱弹出,与魔方的能量波纹重叠时,星图中央突然浮现出一个暗金色的徽记——交叉的齿轮与权杖,正是失落的机械神域标志性的图腾。

山姆的呼吸顿了半拍:“那个传说中缔造了十二星区机械法则的古老存在?”

“不止是缔造者。”李三收回手,魔方的能量流应声剧烈震颤,甲胄掌心的纹路却烙下了淡淡的齿轮印记,“他在平行宇宙的星域触发了‘火种共鸣’,这魔方是他跨越维度的信标。”他指向星图边缘正在扩大的黑斑,“看到那些暗区了吗?那是机械神域崩塌的痕迹,他的宇宙正在被金属瘟疫吞噬。”

魔方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凹槽里的能量流凝成一道暗金色的人影——身披齿轮镶嵌的铠甲,头颅是半透明的能量核心,手中握着一柄流淌着紫火的权杖。那人影的目光扫过安全舱,最终落在李三身上,权杖轻顿的瞬间,整个安全舱的金属壁板都跟着共振。

“他想干什么?”山姆下意识后退,看着人影抬手将权杖指向星图上的蔚蓝星球——那分明是他们所在的地球。

李三调动甲胄的防御机制,米白色的合金表面瞬间浮现出层叠的能量护盾。“他想把机械神域的火种核心转移过来。”全息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串数据流,显示着平行宇宙的熵增速率,“金属瘟疫已经污染了他那边的所有能量源,这魔方是他打开维度裂隙的钥匙,想让我们的宇宙成为新的‘火种容器’。”

暗金色人影的权杖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星图上的地球投影开始闪烁,魔方凹槽里的能量流顺着台面蔓延,在金属上蚀出齿轮状的纹路。李三抬手按住魔方,甲胄的能量翼突然展开,翼膜上的脉络与暗金色人影的铠甲纹路产生激烈的对冲,安全舱内的蓝光与紫光交织成旋转的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