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前的空气,总带着一点静电的味道。
夏堇推开咖啡馆的门时,刚好听见屋内灯管“嗒”的一声轻响,像是被什么吓了一跳。灯光闪了一下,又稳住了。
她停在门口,盯着那盏灯看了足足三秒。
这个反应是她自己都想笑的——这世界已经没有梦权脉冲了,灯闪一下不再意味着“入侵回路开启”,也没有系统试图替她睡眠。
可身体是诚实的,它记得那些脉冲声。
记得塔区每夜用冷光击穿天空的样子。
也记得她在废墟上握紧刀柄的那一瞬。
于是她只是小声哼了一声,把雨伞甩干,走进去。
“灯又抽了?”闻叙从吧台后探出头,手上还拿着半截电线。
“没有,”夏堇放下背包,“是我抽了。”
闻叙愣了一下,随后笑了:“那你的反射比灯快。”
她没反驳,只拍了拍桌沿:“老地方修好了吗?”
“还在修。张弛说要给它写‘灯泡行为观察日志’。”闻叙翻个白眼,“他觉得灯泡的闪烁有‘信息性’。”
“信息?”夏堇挑眉,“他想多了吧。”
“一定是想多了。”闻叙耸肩,“但我没见过他修灯修得这么认真。”
下午的雨落下来时,整个街区都有点暗。
那盏顽强的小灯却亮得像和天气对着干。
咖啡馆里坐着几位邻居:老魏抱着他那只胖猫坐在角落;修鞋铺的阿姨正喝着热茶;还有两个孩子在角落翻旧杂志。
自从梦禁结束后,人们不再喜欢关门。
空气能流动,他们就觉得安全。
夏堇把备用灯检查一遍,发现并没有问题。
灯光的闪是自然老化,而不是脉冲干扰。
意识到这一点,她忽然松了一口很久没松过的气。
阮初从诊所回来,手里提着一袋药材。
“外面雨挺大。”夏堇说。
“嗯,路滑。”阮初把发尾的水滴甩掉,坐到她旁边,“你紧张灯了?”
“……有一点。”
阮初没笑,只点头:“正常。我们被它折磨那么久。”
夏堇盯着那盏颤了一下又稳住的灯,轻声道:“奇怪,它现在闪一下,我反而觉得它很像人。”
“像谁?”
“像我们,努力稳着。”
阮初沉默了一秒,然后伸手敲了敲桌面:“那它挺坚强的。”
傍晚时,张弛拖着两袋工具材料回来了。
鞋子上全是泥,他站在门口脱泥巴半天,像怕把店弄脏。
“灯呢?还闪吗?”他一进来就问。
“闪了,”闻叙说,“但没死。”
“好。”张弛放下袋子,开始在凳子上卸螺丝,“灯泡在死之前都会提前说一句话。”
“什么话?”夏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