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域的尽头，没有界碑，也没有风。只有一道浅灰的光，像是被尘封太久的晨曦，从地平线裂缝里缓缓渗出来。
他们四个站在那光下，第一次看见所谓“世界重组”的边界——一座未完成的城。
那城没有名字，也没有旗帜。半截高楼裸露着骨架，街道被白布覆盖，风吹起布的边角，露出底下流动的影子。那些影子不是人，而是某种半自主的清醒系统：无人机、旧梦权接口残骸、被重新编程的家用端口，它们正试图模仿“社会的秩序”。
阮初举起终端扫描：“这些接口被民用化了。有人在用梦权的残体重建通讯网。”
闻叙皱眉：“还是在重复。梦死了，人又造梦。”
“不是梦，”夏堇轻声说，“是生存的本能。”
他们穿过一条新铺的道路。路边的屏幕播放着简短的口号：
“清醒是权，痛感需授权。”
“自由不等于混乱，请按规则呼吸。”
张弛走过去，敲了敲屏幕。画面闪烁后跳出一张年轻女孩的脸。
“市政人工智体beta02，欢迎回到新城区。请问您需要‘情绪平衡’服务吗？”
“关掉它。”夏堇说。
阮初几下操作，屏幕暗了下去，只留下反光的灰影。她侧头看着夏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人类在自我修复，而修复的方式——依然是规训。”
夏堇没有回答。她看着前方那片“城”的轮廓，那里有人影在移动——真的人。
他们走近，看到一群穿灰白工装的人在搬运设备。那些设备上印着“梦权残件-民用版”。有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神情警惕但不敌意。
“你们也是外来的？”那人问。
“路过。”夏堇回答。
“外地来的都说自己路过，”男人笑了笑，“反正这里只有两种人——留下的，和被留下的。”
他继续搬运，一边说：“听说北面还在打仗？我们这里不参与政治，我们只想修好电网，重新种粮食。你们也该找个地方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