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依旧无浪。
风掠过盐滩,卷起一层层白雾,
像有人在天空下擦拭记忆的底片。
他们在海边的残骸区住下。那是一栋半塌的仓库,墙壁像被火烧过,黑灰交叠。
夏堇和陆惟先修门,阮初负责把发电机接上。
风太大,电压不稳。终端的光忽明忽暗,就像呼吸不顺的人在努力睁眼。
“再往东一点,这儿信号干扰小。”阮初说。
“你打算重连梦权?”闻叙挑眉。
“不是重连。”阮初抬头,“我要知道它现在的频率。别让它先找到我们。”
夏堇没说话,只是点头。
张弛在屋外堆木头。
风把他的声音刮成碎片。
“有点像……咱们以前看过的纪录片,”他说,“文明灭绝之后的地球。”
闻叙笑了笑:“可惜导演还活着。”
“谁?”
“我们。”
夜降得极快。
他们点了火,屋顶的洞口漏出一条橘线。火光打在夏堇的脸上,她的侧影像一段久远的静帧。
她没有笑,也没有愁。只是安静地看着火。
“这地方有声音。”张弛忽然说。
火苗晃了一下,阮初抬头:“风声?”
“不,是别的。”他竖起耳朵。
外面传来极轻的回音,像金属摩擦,又像呼吸。
陆惟起身出去,手搭在刀柄上。
屋外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但那声音又响起了,
这一次,像是从海那头传来。
“……你们……在听吗……”
所有人都愣住。
那声音温柔、模糊,却让人起鸡皮疙瘩。
“梦权?”闻叙低声。
阮初摇头:“不像。频率太乱,不是系统级波。”
夏堇抬手,让大家安静。她听了几秒,淡淡开口:
“那是梦在腐烂。”
第二天,风停了。
海比昨天更亮,阳光照在盐面上,
像给世界镀了一层透明的外壳。
阮初调出昨夜的录音。
背景全是噪声,
只有一段能听清:
“……还记得……疼吗……”
“这是它在问我们?”张弛皱眉。
“或者问自己。”闻叙说。
“它有自己?”陆惟的声音平淡。
阮初合上终端:“现在有了。”
夏堇靠在门口,风从她头发间穿过去。
“那让它自己去想。别打扰。”
她走出屋外,脚踩着碎盐发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