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备井里的空气干燥得像能磨破皮肤。
四人顺着铁梯往下,金属摩擦声被厚墙吞掉,听不见回响。
下到底时,是一条灯光断裂的维修管道。
地面覆盖着硬化灰尘,有脚印穿过,却突然在某处消失。
闻叙盯着断痕:“那是‘观测者’的脚印。走到这里,它们就……不被记录了。”
“不是消失。”
陆惟蹲下,指尖掠过钢板边缘的冷焊痕迹,
“是被删掉。”
阮初取出一根粉笔样的测试条,在脚印断点后慢慢拖过。
测试条尾端的化学探针没有变色。
“这里是无记域。”她判定。
“没有视觉痕迹,也不会留下任何声纹、微微震动、汗盐残留……连数据都拒绝记住我们。”
“梦不喜欢不可控的地方。”闻叙说,“所以会忽略它。”
夏堇没有说话。
她在想:
——是什么存在,让梦都选择遗忘?
他们沿管道前行。
愈往下走,愈能感到某种静谧的不自然——
像水被抽干以后仍然呈现波纹。
突然,一盏维修灯亮起。
只亮起这一盏。
在伸手不见指错的黑暗里,光呈圆锥形落在地面。
圆锥中心放着一张旧式相片。
纸已卷边、泛黄。
上面是一群人站在梦疫爆发前的某个会议室内。
每个人都戴着同款神经电极头环,
笑得像是在听不到世界的呼喊。
背面写着:
初期清醒者试验组
-0
S-1
R-6
Y-9
这不是名字,是代号。
每个代号都有笔划粗重的红线贯穿。
唯独“S-1”没有被划掉。
旁边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
“别再走井底。”
夏堇的指尖触到“S-1”。
心脏猛地一跳。
S。
不是别人。
是她。
“你尝试过成为梦的一部分。”闻叙轻声说,“这条路径你走过……但没有成功。”
阮初皱眉:“那为什么她没有被划掉?成功还是失败?”
“因为梦还没决定。”陆惟说。
夏堇把照片收进衣内。
她不否认也不解释——
因为解释,会暴露恐惧。
他们继续走。
前方墙面出现一道深缝,宽得刚好能容人通过。
缝隙里传来极轻的声音——不是脚步、不是风,是人类最隐秘的声音:
思考声。
不是喃喃自语,是
有意识无法安静的颤。
阮初先开口:“那是什么?”
闻叙回答前,夏堇已给出答案:
“清醒到无法停止的人。”
他们走过缝隙时,黑暗里有谁轻轻敲了三下。
…咚。咚。咚。
节奏完美对上他们确立的第六法则。
陆惟:“未来的我们?”
闻叙:“或曾经未死的他们。”
那声音又敲了三下:
但节奏慢了半拍。
阮初立刻抬枪——
枪口指着一处完全黑的角。
那里的墙面“鼓”了一下,像有什么正从另一侧顶上来。
然后,墙皮被手指抠开。
一只满是灰尘的手伸了出来,随后是一个极瘦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