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城市仍亮着。
不是因为有人还在加班,而是没人敢关灯。
夏堇坐在窗台上,脚下是空旷的街。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显出一抹苍白。楼下那块广告屏闪烁着——
「安眠诊所 · 让你拥有安全的梦」
像是在挑衅。
她已经六天没睡。再多一点,就能打破政府公布的“安全极限”。但没人知道“极限”是不是谎言。有人撑过七天后没死,只是再也没醒。
窗外传来广播的电流声:“——请保持冷静,服用镇静剂,政府会保护您——”
夏堇关掉收音机。她讨厌这种声音,比噩梦还假。
房间里光线昏黄。墙角堆着药瓶、旧电池、和一把改装过的电击枪。那是他们三人仅剩的武器。
陆惟靠在门边,指尖轻轻转着一把折刀。他的表情一向散漫,像对生死都提不起兴趣。
“第三区又封了。”他懒懒地说。
夏堇没抬头。
“他们每次封区都晚三天,说明感染扩散得更快了。”
陆惟轻笑一声:“你真以为能撑过这一轮?”
“我不信任‘能活下来的人’,我只信任不想死的人。”
夏堇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天气。
角落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阮初蹲在地上,手里握着扳手,正在修理那支改装枪。她头发乱得像电线,一双眼却异常专注。
“我宁愿熬成疯子,也不想在梦里死。”她低声说。
“疯子挺好。”陆惟说,“至少能让人以为你还有点希望。”
阮初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焦糊味,从窗外飘进来。那是焚尸炉的气息。政府每天定时清理感染者——那些“睡着后没醒”的人。没人知道梦疫是病毒还是诅咒,只知道一旦入睡,意识会被吞噬。
夏堇望着街灯发呆。那光亮冷冷的,像一根插在黑暗里的针。
她从不害怕黑,但现在黑暗意味着“睡眠”,意味着死亡。
“还有多久?”她问。
阮初没抬头:“药只够两天。镇静剂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陆惟昨晚吐血了。”
“我只是胃在反抗。”陆惟笑着说,“它比我勇敢。”
夏堇转过头,目光落在桌上一张旧地图上。
北区,被厚厚的黑线圈了起来——那是政府禁区。传闻梦疫的源头就在那。
“北区实验楼。”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