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烛火温馨,却驱不散白日里流言带来的丝丝寒意。
胤桁处理完政务回来,挥退宫人,便将宫中关于“东宫闹鬼”及指向云清珞的污蔑性流言,简单扼要地告诉了她。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云清珞初闻时,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与沉静。
她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胤桁,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轻声道:“你……终于开始怀疑知鸢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我以为……以你和她从小到大的情分,你会一直……无条件的信任她,维护她。”
这话里没有抱怨,只有一丝淡淡的、基于过往认知的感慨。
胤桁听出了她话中那细微的酸涩,心中既怜又愧。他捧起她的脸,目光坚定而坦诚:“珞儿,朕并非草木。过往恩情,朕铭记于心,也曾真心想要庇护她一生富贵。但……”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冷厉,“但这份情谊,不能成为她伤害你、背叛朕的理由!如今,但凡是危害到你的事,无论是谁,朕都绝不能容忍!”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决绝。
云清珞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维护与爱意,心中那一点点因知鸢而起的芥蒂,瞬间烟消云散。
她将脸贴回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低声道:“胤桁,我明白的。其实……自落霞滩上听冬出事,后来楚夕颜又在我面前提及你与知鸢的瓜葛后,我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能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又能如此清楚你我动向的,除了她,似乎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只是当时……没有证据。”
她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看着他,带着理解和一丝恳求:“我知道,她于你,终究是不同的。那份幼时的情谊,并非虚假。有时候我甚至想,幸好……幸好当初有她在你身边,在你最艰难的时候给了你一些帮助和温暖,否则……我可能就遇不到今天的胤桁了。但是……”
她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胤桁,理解归理解,但这许多的事,听冬的死,薛嬷嬷的死。我一定要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不能让她们死得不明不白!”
胤桁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声音沉痛而坚定:“朕知道,朕都知道。”
他吻了吻她的发丝,低声道,“你放心,应该就这几日了……朕布下的网,已经撒开了。很快,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宫中的“闹鬼”传闻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那“鬼影”不止在东宫出现,偶尔还会在通往永和宫方向的宫道上飘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永和宫内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尽管知鸢严厉弹压,但宫人们脸上的恐惧却难以掩饰,尤其是锦书,几乎夜不能寐,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做事也常常心神不宁。
这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狂风卷着雨点敲打着窗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永和宫内,烛火摇曳。知鸢坐在内殿,强迫自己静心抄写,试图驱散心头那莫名的不安。
然而,窗外呼啸的风声,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都让她心烦意乱。
锦书在一旁伺候笔墨,手却抖得厉害,一不小心,竟将墨汁滴在了抄好的经卷上,污了一大片。
“没用的东西!”知鸢本就心浮气躁,见状更是怒火中烧,一把将经卷扫落在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滚出去!”
锦书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只是……只是听到外面好像……好像有声音……”
知鸢心头猛地一跳,强自镇定地呵斥:“胡说什么!不过是风雨声!”
就在这时,殿外隐约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仿佛老妇啜泣的声音,夹杂在风雨声中,断断续续,听得并不真切,却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你……你听见没有?”锦书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牙齿都在打颤,“娘娘……是……是哭声……好像……好像越来越近了……”
知鸢也听到了那声音,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猛地站起身,色厉内荏地喊道:“是谁在外面装神弄鬼?!给本宫滚出来!”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更清晰的、仿佛就在殿门外的哭泣声,以及……一阵缓慢而沉重的,像是湿透了的脚步拖沓在地上的声音……“嗒……嗒……嗒……”
那声音,正朝着永和宫的殿门而来。
锦书已经吓得瘫软在地,捂住耳朵,语无伦次地哭道:“来了……她来了……薛嬷嬷……她来找我们了……娘娘……我们怎么办……我们害死了她……”
“闭嘴!你给本宫闭嘴!”知鸢惊恐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绣墩,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是云清珞!是皇后!你要找去找她!滚开!滚开啊!”
殿门外,脚步声戛然而止。那哀怨的哭声也停了下来。
一片死寂中,只有风雨声依旧。
然而,这片刻的死寂,却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恐惧。知鸢和锦书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知鸢跑去把门打开,然而,屋外什么都没有,她又往外面探了探,心里定了下来,
她回头看着锦书说:“你给本宫听着!害死薛嬷嬷的是云清珞!你给本宫死死的记住这一点!!!!”
锦书跪在地上,害怕的全身发抖
知鸢看她这个样子,又安抚了她几句,就让她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