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目光深邃地看着萧瑾易,“陛下,您与长乐王殿下乃一母同胞,自幼感情深厚。殿下在西晋军民之中,声望极高,素有贤名。若因云清珞之事,导致陛下与殿下失和,消息传出,不仅朝野震动,军心不稳,更恐……予外敌可乘之机啊。还望陛下三思!”
“兄弟阋墙……”萧瑾宸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被戳中了心中最柔软也最忌讳的地方。
他想起幼时与瑾玄一同读书习武的情景,想起母后临终前拉着他们的手,嘱咐他们兄弟齐心……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愤怒之中掺杂了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无力。
他确实是从小真心疼爱这个弟弟,也深知瑾玄在国中的重要地位。
“朕……朕又何尝想与他争吵。”
萧瑾宸颓然坐回龙椅,揉了揉刺痛的额角,语气中充满了疲惫与挣扎,“只是……难道真要朕向那胤桁低头?将云清珞拱手送回?那朕的颜面何存?西晋的颜面何存?而且……云清珞她……”
他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舍不得“白先生”的惊世才华,那如同为他西晋插上双翼的智谋。
扶舜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帝眼中的不甘,他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毒蛇吐信:“陛下,既然事已至此,强留无益,反而弊端丛生,不如……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萧瑾宸蹙眉。
“正是。”扶舜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既然大宛皇帝和长乐王都希望云清珞回去,那便放她回去。陛下可对外宣称,乃是念及两国邦交,不忍百姓受战乱之苦,故而释放皇后,以示我西晋之仁德与大度。如此,既可缓解眼下之外交军事压力,亦可安抚长乐王殿下之心。”
他话锋一转,眼中寒光乍现:“况且,陛下,云清珞助我西晋收服周边诸国,整合力量,其‘白先生’之价值,已然达成!我西晋如今之国力、疆域、威望,除了大宛,已无他国可与之比肩!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继续留下,固然能锦上添花,但若因此引发不可控的危机,则得不偿失!”
萧瑾宸眼神闪烁,显然被说动了,但仍有顾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可……丞相所言虽有道理,但……云清珞毕竟知晓我西晋不少核心机密,军政要务,乃至一些……不便为外人道的谋划。若她回去后,将这些尽数告知胤桁,我西晋岂不是……”
扶舜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凑近几步,声音几不可闻,如同地狱传来的低语:
“陛下所虑极是。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又恐其泄密,成为心腹之患,那便……让她永远无法开口,便是了。”
萧瑾宸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微微前倾:“你的意思是?”
扶舜眼中杀机毕露,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
“放她回去。但在她们返回大宛的途中……动手。挑选绝对可靠的高手,伪装成流寇山匪,或者……大宛内部的反对势力。地点,就选在进入大宛国境之后,地形险要、易于设伏之处。做得干净利落,不留活口,毁尸灭迹。届时,胤桁和云清珞双双‘意外’身亡,谁会怀疑到我们西晋头上?大宛只会陷入内乱与猜忌之中,再无暇他顾!如此,既全了陛下的面子,除了心腹之患,又可嫁祸于人,引发大宛内斗,可谓一箭三雕!”
萧瑾宸听完,眼中寒光闪烁不定,手指敲击扶手的节奏越来越快,显示出内心的激烈挣扎。
放虎归山,他心有不甘;
但扶舜的计策,确实狠辣周全,既能解决眼前困境,又能消除后患,甚至可能重创大宛。
良久,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与扶舜如出一辙的冷酷弧度,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决取代。
“好!”萧瑾宸猛地一拍扶手,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就依丞相之计!此事,关乎国运,必须万无一失!交由你亲自挑选人手,周密安排!记住,要绝对保密,特别是……不能让瑾玄察觉到任何风声!”
“老臣,领旨!”扶舜深深一揖,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