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额头触地:“据守卫回报,今日清晨送早膳时,才发现夫人不在房中。屋内……整洁如常,并无任何打斗或挣扎的痕迹。所有守卫皆未察觉任何异常……夫人就如同……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时,沈卿尘跟了上来,听到此事,眉头紧锁,沉吟道:“殿下,此事蹊跷。若无打斗痕迹,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云赫或其同党,用了极高明的迷香或手段,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将人劫走;其二……”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胤桁的脸色,才缓缓道,“便是虞夫人……自己离开的。她终究是云赫的发妻,得知云赫被解救且……或许……”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夫妻情分,血缘牵连,在国仇家恨面前,有时显得格外复杂难测。
胤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与怒火。
虞夫人对云赫,未必没有残存的情分,尤其是在得知云赫可能被西晋“重用”之后……
但她若自行离开,为何不留下只言片语?不怕连累珞儿吗?
“派人,秘密潜入西晋,查探虞夫人下落。务必谨慎,不可打草惊蛇。”胤桁睁开眼,已恢复了冷静,下令道。
“是!”余白领命,迅速离去。
胤桁回到东宫时,消息早已传开。云清珞显然已经知道了父亲叛逃和母亲失踪的消息,她独自坐在窗前,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失了魂一般。
见到胤桁回来,她立刻站起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声音哽咽着充满愧疚:“胤桁……对不起……都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如今也不会……还有娘……她……”
看着她这副自责不已、脆弱无助的模样,胤桁心中一抽,所有因局势带来的焦躁都化为了对她的心疼。
他大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打断她的话:“傻瓜,说什么胡话!云赫之叛,与你何干?至于岳母……孤已派人去寻,定会找到她。你不必过于忧心。”
他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语气坚定而温柔:“珞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妻子”
云清珞望着他深邃而坚定的眼眸,感受到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维护,心中的愧疚与不安仿佛找到了依托,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脸埋在他胸前,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力量。
接下来的一整天,东宫都笼罩在一种紧张忙碌的氛围中。
胤桁需要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点兵、筹措粮草、制定方略等一系列出征前的准备。
云清珞强压下心中的纷乱情绪,为他打点行装,检查每一件衣物、每一份可能用到的药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她只想在他出征前,为他多做一点事,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负罪感。
出征前夜,疏影轩内灯火通明。
行装已然备齐,整齐地放在一旁。
云清珞最后一次检查着包裹,确保没有遗漏。
胤桁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忙碌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不舍与怜惜。
他走上前,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低声道:“别忙了,这些都有人打理。陪我说说话。”
云清珞停下动作,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和有力的心跳,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胤桁……此去凶险,你一定要小心。”
他紧紧抱住她,声音低沉而郑重:“好,为了你,孤一定会平安归来。”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深深地吻上她的唇。这个吻带着离别的苦涩,更多的是不舍与缠绵的爱意。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校场点兵完毕,大军即将开拔。
胤桁一身戎装,银甲映着晨曦,更添几分冷峻与威严。
他在宫门外与前来送行的皇帝、重臣简单辞行后,目光越过众人,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宫墙之上、那抹纤细的身影。
云清珞扶着城墙,努力保持着仪态,看着他翻身上马,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逐渐远去,直到那面象征着太子身份的旗帜消失在视野尽头,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